第63章第六十三章失去她。
第63章第六十三章失去她。
与周晋安约定见面的时间很快到了,这一次,裴惊鹊勉强奉行了低调二字。
她放弃了自己的金红色华盖车驾,颇为嫌弃地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身上的衣裙也换成了朴素的碧青色,这还是身边的侍女硬着头皮提出来的。
原本,裴惊鹊心情颇好地相中了一件淡绯色的丝裙,天色渐热,她贪凉,衣裙更喜欢轻薄的料子。
换好了衣裙,她美滋滋地当着顾峤的面转了一个圈儿,完全不避讳自己是要去见前任夫君,还问他今日的装扮如何。
两名侍女着急地朝她使眼色,她明明看见了,也只是擡了擡手指。
都和他提前说过了,为何好似她做亏心事对不起他呢。
裴惊鹊自觉问心无愧,更偏爱华衣美服打扮的美美地出门见人,否则在周晋安的眼中,她和离后的日子岂不是比不上从前了?
对此,顾首辅撩起眼皮看了几下,也并未提出异议。
最后还是稳重一些的翡香趁着为她梳发的机会,小声地在她的耳边提起顾相被封为定国公不久。
原本以为娘子会和从前一样拒绝,但翡香有些惊讶地发现娘子没怎么迟疑点了点头。
“……那就换一身打扮吧。”裴惊鹊觉得他答应了自己许多离经叛道的要求,公平起见,她就稍微收敛一些,安分一些,让他省心一些。
她最终换上了颜色不鲜艳料子也不轻薄的青色罗裙,不过好在穿上身是舒服的。
发间插上一只青玉步摇,她抱了抱男人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同他告别,又让他别忘了接她,好不容易赶上顾首辅休沐,她想和他去湖中划船赏景。
“这个时节,湖中的鱼最是鲜嫩。”她笑眼摇曳,看向他的目光去掉几分虚假,十分清澈。
“嗯,去吧,勿要误了时辰。”顾峤心下自是不豫的,但他不愿意露出形色,只淡淡开口,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女子的唇瓣。
嫣红依旧,鲜嫩的颜色并非是女子涂的口脂,他发现这一点,眸色转深。
裴惊鹊恍若没有察觉这个细节,松开他的手臂,悠然地转身离去。
一直到乘上低调的马车,她用指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笑出声来。
实际上,顾首辅还是在意的吧,连口脂都不希望她涂。
不过,她的唇不点而朱,涂不涂口脂都是无所谓的。
………
“娘子,地方到了。”到了约定的酒楼,翡香打开马车车门,裴惊鹊踏着脚凳安然下来。
虽然衣裙和形装都很普通,但不出意料仍旧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无他,除了一些粗手粗脚的普通妇人,凡妙龄女子以及知些礼数的大家夫人,出门在外为示庄重,一般都会覆上面纱或者戴着帷帽。
而裴惊鹊习惯显露真容,什么都不带。
是以,即便她想要低调,许多人的目光还是落在她的身上,继而轻而易举地认出她。若换了一个陌生的女子,恐怕还会明里暗里地说教议论,但大名鼎鼎的裴女君嘛,这些年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不仅不遮挡面容还总是大咧咧地和男子一样随意出入。
名声一塌糊涂,可女子的生活愣是没受到影响,面容永远明媚,笑容永远灿烂,两次嫁人也都顺顺利利的。婚后又怎么了?人家照样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喜欢的人忽视,嘲讽的话一律当作没听到。
酒楼这等地方,她来的还少吗?掌柜和店中伙计一个个都认识她。
“裴女君,您来了,快请,雅间早就为您留好了。”掌柜客客气气,亲自迎裴惊鹊上楼去,她嗯一声,略略一扫,不少人在看她,但没有目光透着恶意。
估计是那次石家子的下场震慑了一段时间。
“听说女君如今已是定国公夫人了,怎么穿着倒比从前简朴,不远的绸缎铺子进了些好料,璀璨绚丽,据说用了好几种工艺,女君您若有兴趣可以去瞧一瞧。”掌柜一边引着她去往雅间,一边不忘朝她道贺推销布料。
“待会儿去吧,你不说我都忘了,遇到喜事应该做几身衣服。”裴惊鹊散漫地应声,她虽成为了国公夫人,大多数人还是称她裴女君。
“这处雅间周围都为女君清空了,女君等的人已经在里面。”再往上到了三楼,随着人声越来越小,掌柜的语气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多出了几分恭敬。
“退下吧,使人看着。”裴惊鹊知道周晋安人就隔着一道房门,笑意消失。
“是。”掌柜应声离开。
“吱呀”,房门被一只玉白的手推开,两名侍女也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
裴惊鹊不急不慢地走进去,动作轻轻袅袅,然后她的目光停顿在了房中男子的身上,含着些许的讶异。
休沐之日,周晋安无须再穿官袍,可他不是在京城也待了些时日吗?身上怎么会是她为他置办过的衣袍?
裴惊鹊曾经十分欣赏周晋安过于俊美的面庞,兴致浓厚的时候就颇爱让人为他制衣,她选用的布料无一例外都颜色艳丽,红色、靛蓝、秾绿、豆青等等,那时他虽然有些羞赧无奈,但她让人制好衣袍,他大多会领受她的心意,一件一件地穿出门,惹来目光无数。只是那是他们新婚的头一年,后来他渐渐地就不再穿她令人制的衣袍,所以他身上的这件豆青色衣袍起码制成有一年之久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一件鲜艳的新衣变成半新不旧的常衣,或许还有磨损,穿出去已经不大体面。
裴惊鹊记得如今的周家在河东经营不错,并不缺银钱。
“你该买一件新衣,隔壁有成衣铺子,里面的衣服还算能入眼,你等会儿可以去一趟。”她善解人意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穿那件很漂亮的淡绯色衣裙。
周晋安的眼神落在她同样青色的衣裙上,朱唇微勾,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惊鹊。”
他尽管知道她有一个枝枝的乳名,但却从来没有唤过,情浓情淡的时候都是直接唤她的名字,或是温柔,或是冷漠。
但嗓音都是很好听的。
虽然现在的裴惊鹊已经没有丝毫感觉,会让她心动的只有夜里顾首辅偶尔抱着她缓缓喊的“乖阿枝。”
“周晋安,我有话要问你。”她不愿再想,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有没有对她动过杀心。
“你我二人好歹夫妻三年,我想一想从前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不要对我说谎。”毕竟也算死过一次了,裴惊鹊不希望她的死有枕边人的插手,这会叫她觉得很挫败。
变心就好了嘛,她可以接受,杀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