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甜蜜的负担
第13章甜蜜的负担
厨子属实是个累人地活,即便是春杏、婆婆和李大娘一起来帮忙,杨延钰都觉得都有些吃不下消。
她赶忙发了告示,高薪遴选了两位厨子。
那两个厨子,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一个粗狂、一个细腻,南方人名唤叙白,北方人叫穆川。
杨延钰在协议里拟好了手艺不得外传,同那二人签字画押后,便手把手将这做法教与二人。
待二人上岗后,她才能从这甜蜜的负担中解脱出来。
一开始,她倒不曾想过,一道糖醋小排竟盖过了汤包,成了宝玺斋的活招牌。
杨延钰趴在柜台上小憩,赶明儿她要将辣子鸡也上架,就怕汴京本地人适应不了那口味,还得稍加改良才是。
七月初七寅时,宝玺斋便忙碌了起来,婆婆正在后厨打扫卫生,曹屠户搬完排骨,累的满头大汗:“丫头,这足足一百五十斤小排,你卖的完不?”
杨延钰回头喊道:“卖的完,劳伯伯帮我洗干净,回头我按斤给工钱。”
“钰丫头客气了,不必再给钱了。”曹屠户摆摆手:“你买这些肉,我和你婶婶平日里都得卖三四天。我今儿个啥也不干了,叫上你伯娘,就专心在那边给你洗小排。”
“多谢曹伯伯。”
卯时三刻,宝玺斋门前已排起长龙。杨延钰头戴素银簪,光是记账,鬓边的簪花都已被汗水浸透。
“掌柜娘子,上一份乞巧双人宴。”穿藕荷襦裙的姑娘踮脚喊。
杨延钰手不辍笔,正在记账:“您稍等,春杏,看座。”
谁知,那姑娘没入座,竟在柜台上撑起下巴,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杨延钰擡手,擦了擦脸颊,问道:“可是我脸上沾了墨汁?”
跟前没有铜镜,杨延钰拿帕子拭了拭面颊,才见那姑娘偷笑几声:“姐姐忘了我了?”
杨延钰仔细瞧着她的模样,却实在是没想起来。
那姑娘鼓了鼓嘴巴,双手竟叉起小腰:“去年你初来汴京时,咱们不是一同踢过几场蹴鞠吗?那日,你受了伤,还是我爹爹给你治的伤呢。”
她在模糊的记忆里搜寻许久,猛的想起了去年冬日这桩子事儿,这才道:“我怎会不记得自己的恩人,你是徐家的阿娇妹妹不是?”
徐娇闻言,这才满意地朝她笑了笑:“半年多不见,你如今相貌大变,若非知道是你,当真认不出来了。我瞧呀,如今,就是宫里的神仙妃子都比你逊色三分。”
杨延钰道:“我一乡野丫头,妹妹可不敢胡沁。”
见杨延钰羞的面红耳赤,徐娇笑的直不起身来。
杨延钰仰头时,恰好同徐娇身后随行的男子对视了一眼。那人着一袭墨蓝色长袍,眉墨如画,五官立体分明,瞧着不似徐娇家中小厮。她侧身问道:“此乃娇娇的如意郎君?”
“他?”徐娇笑着指了指身侧的男子:“这是我哥,徐容与,大宋律法可没说,兄妹不能吃双人宴。”
徐家阿娇这性子爽朗似小子,倒让杨延钰不自觉想起了学堂里的混世魔王杨延雪。
李侍郎府邸的小厮踩着小碎步,跑进来:“杨掌柜,在下要订十分糖醋小排。”
杨延钰擡头,正撞见书生眼底的殷切:“成,巳时来取便是。”
徐娇瞧着铺子里忙,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春杏眼尖,知晓这二人是东家的朋友,便优先给这头上了些茶水坚果,招呼二人吃。
外头日头渐毒,宝玺斋里头却十分凉快。巳时一过,杨延钰便上了冰盆子,徐娇摇着团扇,扇了扇冰块上的凉气:“这个冰盆子倒是巧思。”
杨延钰拿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绵密的汗珠:“也不大起效。”
随即,她又唤阿贵再给上一盆冰,徐家娇娇顿时喜不自胜,这杨家丫头当真是舍得。
外头进来一穿茜素红襦裙的娘子,朝她道“劳驾,耳坠可还有?”
杨延钰打开檀木匣子,里头空空如也:“不巧了,昨儿个便卖空了,得等过几日来取。”
那娘子又问:“那……那糖醋小排可还有?”
“有有有!”后头跑堂小叶子掀开棉帘子,“糖醋小排今儿个多备了五十斤!”
杨延钰过去擡笔记上,她望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订单,只觉眼前金星乱窜。
徐娇是个好吃的,误打误撞还撞到宝玺斋撞到了旧识,她喜滋滋地啃着骨肉,就听徐容与幽幽道:“吃相如此难看,没有姑娘家的样子,把嘴擦擦。”
“哦。”徐娇窝火的很,若非她身上没有钱,又实在是馋虫钻心,她才不会同哥哥来吃。
眼下,还得靠哥哥结账呢。徐家阿娇拿帕子擦拭了擦拭嘴巴:“我记得,爹爹正在为哥哥谋亲事,哥哥瞧瞧阿雪姐姐如何?”
徐容与一怔,随即道:“城北的媒婆这几日招徒弟,你要不要去试试?”
徐娇知道哥哥在嚷她,她嘟着嘴巴小声:“嘴硬。”
方才进来时,她是看到的,哥哥看到阿雪时,眼眸都亮了。况且,方才她问那话时,徐容与那家伙分明是红了耳根子的。
暮色渐浓,宝玺斋里依然有不少客人,杨延钰嗓子却哑得说不出话,累的只用手势比划。
月上柳梢时,最后一批客人才终于散去。杨延钰瘫在圈椅上,春杏捧着账本过来:“掌柜的,这道糖醋小排真是神了,今儿个足足卖了一百多两,刨除那成本,至少也赚了四十多两。”
老太太也坐在门口擦汗:“钰丫头这手艺,真不赖。”
“铛啷啷——”杨延钰将钱串子往案上一撂,铜板儿蹦得老高,惊得灶台边打盹的花貍猫一激灵:“春杏,你将大家都招呼过来。”
后厨正打扫的李大娘得了信儿忙不叠在围裙上抹手,跑堂的小叶子连托盘都忘了搁下,几人一股脑儿围了过来。待大伙都在跟前站定,杨延钰从钱匣子里数出银锞子,挨个往人手心里拍:“今儿大伙儿辛苦了,后厨的、跑堂的,一个不落,统统都有份儿。”
春杏和李大娘各分了的一两,每人还得了一匹上好的布料。李大娘羞答答地接过布料,脸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细声细气地说:“杨掌柜,这……这怎么好意思,我……我……”
老太太道:“收着吧。掌柜娘子这是疼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