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心之所向
第二日黄昏，顾思韵住宅的院落里传来一声哀嚎。
顾思韵也不知道叶归柒今日吃错了什么药，一来便追着他掐，虽说论身手，叶归柒也定然比不过他，但架不住叶归柒玩阴的，假装练剑让人以为他放弃了，结果趁他倒茶时搞偷袭。
“嘭！”院落大门被一脚踹开。
门外握着刀刃的莫问青周遭似乎还带了几分杀气，似是很警觉的模样，直至看清院落里只有叶归柒与顾思韵两人，才勉强收敛了杀气。
“还以为顾前辈遇袭，多有冒犯，抱歉。”莫问青抱拳以示歉意。
顾思韵眯眸，显然注意到了莫问青所带的一闪而过的杀气。
登上诡街刺客榜一不是易事，技术、城府、伪装，缺一不可，所以莫问青很少张扬过杀气。除非……
是有什么刺激了他极怒与足以让这个善于隐藏杀心的事情影响了他。
顾思韵瞥了一眼一旁一副阴谋得逞样的叶归柒。暗自腹诽，按照叶归柒这个敏锐度，他若是真想成为大理寺卿……怕是困难。
他收敛了兴味神色，又变回“便宜师父”的样子。
“问青哥！你管不管你这弟弟了，莫名其妙掐吾，险些把吾胳膊拧断！”
莫问青暗自深深吐息几回，压制住方才一瞬间被掀起的燥乱——挂上淡笑看向叶归柒，似乎在等他开口。
“我没有，问青哥哥你是信我还是信师父？”
“嘿哟，你这小崽子！你就看吾今天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不听不听师父念经！”
两个人闹得鸡飞狗跳。
莫问青：……
结局以莫问青又欠了顾思韵一坛杏花雪告终，总算安宁了下来，三个人对坐著饮起了茶，只是气氛着实有些别扭。
“问青哥哥，师父，马上大理寺招收新门生的考核要开始报名了，我到年龄了，所以……”叶归柒酝酿许久，终是开了口。
是的，大理寺收门徒有年龄限制，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但涉及要查案、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说不定还要与人武斗，最大的问题他们常年与诡街的不对付，要应对他们的诡计，年龄太小终归风险太大。
不过，如今已然十五岁的叶归柒显然是有优势的，因为习武天赋很高，经过这几年练习，武艺自然不会差。
虽他只能在顾思韵手下走过十招、或是在莫问青手下走过七招不错，但归根结底是他们两个过于厉害了。
毕竟，一个是能一人杀穿一个高官府的“鹊”，一个是……。
是什么呢？
不说武艺，最重要的是——叶归柒学了不少验尸理论，纵只是纸上谈兵，但在新生考核里足以脱颖而出了。
毕竟也没办法让他实践，总不能给他搞几个不同死法的人来实践。
“所以，你想去？”顾思韵挑眉瞥过莫问青的神情，然莫问青只是坦然饮茶，并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嗯，我想辩正邪，斩佞奸，为死者明辨！师父你又不是不知，一直以来我同你学习，就是为了这个。”
对于莫问春和叶桐的死，叶归柒的在意程度不可能比莫问青少，只是他明事理后一直压抑着，从未在莫问青前面明显表现过。……问青哥哥已经太辛苦了。
所以他才想进入大理寺，让自己有能力为所有死者发声。
见莫问青一直未开口，顾思韵指尖轻点桌面，问出了他一直好奇却没有问的问题，当然、也算替莫问青试探一番。
“既然如此，诡街的那些事，你应当多少知道些，那你怎么看待诡街那些银钱买卖？”
“不合正道，草芥人命，其罪当诛。”叶归柒略愠怒，“尤其诡街的两个家伙……鹊和芸，他们是不是以夺命数量多为荣？”
莫问青端茶的手微颤，随即恢复了正常。
……真的是这样吗，不是的，莫问青很怕叶归柒知道真相后会厌恶自己，他真的想开口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莫问青作为“鹊”虽为榜一，大多时只杀腐败之人，他接委托不看报酬，只看这笔买卖是否合理，甚至经常借着自己诡街“地头蛇”的名号，替整个诡街拒收一些不合理的委托。
“咳、其实诡街也有商业买卖的，不是只有刺杀买卖的。”
“那种地方的买卖，我不信有什么见得光的，否则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问青哥哥？你同意吗？”
莫问青显然没料到叶归柒会忽然问自己，端茶杯的手微颤，又悄然收紧五指。
同意？叶归柒入大理寺十拿九稳，他进入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同意？这是叶归柒的心之所向，莫问青的最大的愿望是叶归柒成为想成为的自己，他做不到拒绝。
但……如果非要在他不为难和柒儿的心之所向间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选后者。
查清爹娘的死、再报了仇，叶归柒也能独立生存后，莫问青甚至不介意主动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让他把自己丢入大牢。
只要柒儿想，他甚至可以提着自己的头去见柒儿。
“做你自己想做的，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莫问青很坦然，顾思韵显然也是猜到了这个结局，意味不明地瞥过叶归柒一眼。
诡街地头蛇最重要的人，进入了最痛恨诡街的大理寺……诡街，恐怕会不太平咯。
莫问青以后也要更加谨慎了，进入大理寺后的叶归柒会越来越敏锐，同一屋檐下，难保会百密一疏。
顾思韵好整以暇地捏起块糕点入口，他实在太好奇莫问青会怎么选了。
毕竟莫问青可不算断情之人，他干不出为了叶归柒就出卖整个诡街的人这种事，可诡街的人哪会让大理寺的人好过？莫问青以前可以不管他们，现在呢？
有好戏看了啊。可惜牵扯到了他自己还有算他救命恩人的莫问青，和自己的小徒儿……
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