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挣脱命数
第二早，顾思韵院落内。
叶归柒正和顾思韵简单分享着他在宁燕的各类经历，莫问青时不时瞥过顾思韵一眼，偶尔跟着附和几句。偶尔还在顾思韵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向着叶归柒眨眨眼，以示传情。
“说了这么久……吾想同问青哥单独叙会儿旧。”
叶归柒咦了一声，显然对顾思韵想要独占莫问青很不满，虽然以前他无所谓，但是现在他很有所谓。
顾思韵疑惑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叶归柒，又看了一眼莫问青。挺奇怪，之前叶归柒没有这么粘着莫问青吧？
“顾前辈是有要事？得避着柒儿谈直说便可，柒儿不是多嘴之人，何必遮遮掩掩。”
莫名其妙被揭发的顾思韵：……我以前都这么说的，怎么就这次不行了？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啊……原来是要事，那我不多打扰了！”听到莫问青开口的叶归柒立刻乖巧离开了，忽略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的话。
“进屋吧，问青哥。别担心、吾是顾思韵，窃皮师他很累，暂时不会出来。”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的关系……人与人之间也有共生关系吗？当然，你不愿告诉我也无妨。”
在顾思韵关上门的一瞬间，莫问青开口问道，他确实很好奇，一具躯体内如何能有两个人？
顾思韵斟茶的动作一顿，良久长叹一口气。
“虽然这不是今天想和问青哥说的事情，但你若好奇，说说也无妨，毕竟同吾今天想说的事情，也有些关系。知道吾为什么说自己十八岁吗？”
“不知，愿闻其详。”
“因为吾死在了十八岁那年，如果没有出事的话，如今吾该及冠了。”
察觉到莫问青愣住的动作，顾思韵轻笑，将茶水推到了他面前，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太过惊讶，而后自顾自说下去。
“吾说，你听，问青哥也别觉得我们是什么怪人，吾和窃皮师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爱侣罢了，很早就是了。吾出事那会儿，被窃皮师发现的时候还吊着一口气，窃皮师他会的不止是窃皮，更会移魂，你可以理解我，让吾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活下去，甚至还能用吾被剥下来的人皮让那个人变成吾的样子，彻底变成吾。他是想让吾活，但这个换皮移魂讲究骨血得契合，当时并无人契合。”
“所以……当时他将你移接到了他自己身上？”
“嗯，但这只是窃皮师当时不得已之举，只有这样吾才能暂时有机会继续活着。两具皮相撑占一具血肉，拖得太久的话，后果很严重。当时他屠尽了吾家中男子，除去我的二哥，包括他先前下杀手的那些人，都无人契合，所以他才会开始选择去寻几乎不见人的二哥。”
“……？！”
“那些人本就该死，他没有做错。对了，他曾经杀的另外那些人……哎，罢了，我很难同你讲清楚，你只需知道，他和你一样，只杀该死之人。抱歉、吾劝过窃皮师，他不愿吾亡，吾其实也舍不得他。”
莫问青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想活下去本就不是错误。莫问青默默将话题引回了顾思韵今天本要说的事情上，顾思韵也没有再多说那些事情。
“问青哥还记得那天窃皮师说让你帮忙解决的那个踪迹难寻的人吗？那就是我的二哥，窃皮师查到了一些眉目，二哥他不出意外用西陵那里的熔容虫将原本的样貌匿去了。”
“难怪……我怎样查都查不到那家伙的线索，敢用那种虫子，是个对自己狠的人。”
“其实吾想说的是，问青哥完全可以不用额外操心这个的，归柒是吾的徒儿，也算我重要的人，窃皮师其实本就不会伤他的。”
“无妨，这是我答应的事情，况且原本是他的诡街他现在也基本交给我了，终究多少要帮点忙。不过，顾前辈刚才提到的西陵，你的二哥居然能要到那地方的蛊虫？”
“可能是因为……二哥当时是家族庶出，庶母是西陵伊尔族人，吾和二哥关系并不融洽，所以再多的我也不清楚。”
莫问青听到伊尔族这个词时一顿，联系这几天在宁燕的所见，状似不经意般开口。
“伊尔族？我记得那个地方的人很少允许族人外流吧，顾前辈的庶母是怎么回事？”
“……问青哥，吾不瞒你。”顾思韵捏茶盏的手似乎用了几分力道，“炼蛊总需要活人试毒，家父伙同大哥二哥他们，就是和伊尔族人做这种买卖的，可以理解为庶母其实是伊尔族派来联姻、或是监视的，不然如此圣女怎么可能嫁到我们这种家族。”
莫问青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茶盏，茶水也伴随他的动作洒了一些，惊得顾思韵也愣了一下，赶忙寻布帕递过去。
“伊尔族，同时会有好几个圣女吗？”莫问青缓过来后若有所思开口。
“嗯，伊尔族圣女的存在就相当于皇城公主一样，完全看天命。问青哥，你好像忽然很好奇伊尔族的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关于西陵想问的事情都可以说说，吾一定知无不言。”
顾思韵并没有多问莫问青为什么好奇，只是看着莫问青不寻常的反应，猜到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原因。
“那就麻烦顾前辈了……于伊尔族来说，圣女是怎样的存在。”
“炼蛊驯蛇、可以借此与神交流的信使，但这种只有一位。如果选出这一位后，若其同辈还有其他圣女，那她们的作用便是繁衍圣女后代，子嗣要求只多不少。”
“这算什么……这就是不把那些女子们当人，什么圣女，活得还不如有些平民！那万一有圣女珠胎难结且未被选上呢？”
莫问青难得地没控制住情绪，又想起自己的娘可能曾经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心中又是一痛。
“……”顾思韵显然也没有忍心开口，踌躇许久终究开口了，“据吾所知，是沦落到……和青楼女子差不多的地步。”
顾思韵说的很委婉，但明眼人都懂其中的意思，莫问青这下彻底明白叶桐为何执意要离开那里了，也所幸离开那里了，否则现在叶归柒还不知会经历什么。
想到叶桐曾哭泣着自己太胆小、太没用时，莫问青瞥眸望向屋外暖阳倾洒，心中暗暗道——
娘亲，你不胆小、你是最勇敢的人，是勇敢到敢挣脱天命，追逐自己的朝暮离合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