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67.麦记最后一夜

第67章67.麦记最后一夜

百合心一行人去机场还是坐的大巴车，虽然庄咏远之前对谢慷说过不用送，谢慷跟着上车时，也没人拦他。

离登机时间还有半小时，其他人都值了机进候机室，庄咏远办完行李托运，直接跟着谢慷，进了旁边的厕所。

他们挤进了同一间隔间，一关上门，庄咏远就凑到谢慷耳边说：“想干什么都行，以后没机会了。”

谢慷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

他说：“没有什么想干的。”

庄咏远勾起他的下巴，嗤笑一声。宿醉未醒，他讲话黏黏糊糊，说：“假正经，不想干的话，我就走了。”

谢慷握紧他的手：“跟我待一会儿吧。”

庄咏远说：“只是待一起，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吗？这里挤得要命。”

谢慷笑出声，然后说：“旁边有麦当劳的。”

庄咏远点点头，屏息静气，听门外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就开了门跟谢慷出去，两人到麦当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着。

庄咏远用手机点了两杯冰咖啡，几分钟后去前台拿过来，推了一杯到谢慷面前。

谢慷用纸巾擦了擦杯身上的水汽，喝了一小口，问庄咏远：“不要其他的了？”

庄咏远嗯了一声，握着咖啡，不怎么喝，无意识地看着远处从跑道上起飞的飞机，又看了下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大学城的麦当劳二十四小时营业，虽然已经是午夜两点，灯光昏暗，店里也不算冷清，一半的桌椅都坐着人，毕竟现在是毕业季加上期末周。

庄咏远第二十次环视着店里的人，好几桌是情侣，偶尔有些亲昵的小动作，其中一对正在吵架，虽然听得出来在控制音量，声音还是越来越大。还有几桌人大概是来讨论作业之类的，围着几台电脑坐，夜越深，讲话的声音越小。最多的是宿舍门禁时间到了，进不去，就在这里凑合过夜的，都趴在桌上睡觉。

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人，终于是谢慷。

庄咏远下意识想招手让他过来，又触电一样，刚把手臂擡起一点就缩了回去，好在谢慷也发现了他，慢吞吞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庄咏远冲他笑了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到？不是说十点吗？”

谢慷抓抓眉毛，麦当劳里空调开得不够，驱不散他身上的夏夜闷热。

“飞机晚点了。”谢慷说。

“这样啊，好像明天有台风要来。”

谢慷点点头，没说话，庄咏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庄咏远先开口：“你吃晚饭了吗？”

“飞机上有晚餐。”

“那隔很久了，再吃一点吧。”

庄咏远不等谢慷回答，起身叫醒前台昏昏欲睡的服务员点单。他在前台等着，餐配齐了才端着托盘回来。

谢慷扫了托盘一眼，里面有一份带薯条的汉堡套餐，两杯圣代。

“谢谢。”谢慷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递给庄咏远。

庄咏远没接，只是看着他。谢慷不想对上他的眼睛，低着头啃汉堡。他吃得很快，也不擡头喝可乐，噎得呼吸不畅。

庄咏远拿了根薯条，沾着圣代吃，边吃边说：“我就说你很饿吧？”

他的口气轻快，谢慷听了却只觉得笨重。他吃掉最后一口汉堡，把油纸揉成一团扔进托盘里，还是没擡头，问庄咏远：“你找我见面有什么事？”

“哦，下周在育音堂有演出你忘了吗？据说有乐队经济公司的人会来。”

“一晚上五个乐队拼，就演二十分钟，谁来都没意义。”

庄咏远半恳求半撒娇地说：“都说好了，去试试嘛。”

“你再找个吉他手代打不就行了？”

庄咏远理直气壮地索求：“我想有你在啊。”

谢慷还是不愿意看庄咏远，他害怕庄咏远，烦庄咏远，他觉得庄咏远咄咄逼人。圣代在融化，暑热持续不退。

“我不是让阿点跟你说过了？”谢慷说。

庄咏远顿了顿，抽了根软掉的薯条，浸在圣代杯子里融化的奶液里，湿哒哒地提起来，送到嘴里，还滴了几滴冰淇淋在桌上。

他说：“说过什么？”

谢慷擡头的时候，好像听见颈骨关节摩擦的声音，吃下去不久的汉堡在腹中翻江倒海：“我说我要退出，阿点没告诉你吗？”

庄咏远还在笑，说：“她不是在开玩笑吗？”

“那我再认真地跟你说一次。”谢慷逼自己直视庄咏远的脸，“我要回平南工作，我考教师编考上了，百合心的事，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你……”庄咏远吐了一个字，没再说话，他眼睛眨得很快，灯太暗了，谢慷看不清更具体的表情。

谢慷觉得这算把话说清楚了，把面前的托盘往前一推，起身要走，庄咏远几乎是尖叫地喊道：“等一下！”

谢慷在旁边人好奇的眼神里重新坐下，问庄咏远：“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口气平静无波，咬字清楚，可心里有种隐秘的期待。他想要庄咏远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掀翻托盘，大哭大闹要他留下，以死相逼不让自己走。

可是没有，庄咏远只是深呼吸几下，又挤出一个笑，问谢慷：“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因为之前我忘记晾衣服，搞得那些衣服都发霉了？”

谢慷不说话，庄咏远继续说：“以后不会了，我会记得设一个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