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56.它们安静的爆炸了
第56章56.它们安静的爆炸了
白天在庄咏远家跟许臻他们喝了酒，酒精还没代谢干净，晚上没喝多少，谢慷就头重脚轻起来，眼前不断出现重影。
他揉着太阳xue拿手机看微信，新组建的群聊里有人说话，他点进去看。
许臻发了自己家的冬至家宴，圆桌边坐满人，帝王蟹的长脚旁边有只肉乎乎的小手。杜嘉豪发的晚饭摆在后厨的不锈钢操作台上，他拍照技术太差，蒸汽糊了镜头，谢慷辨认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盘子里酱色的是什么。
庄咏远没说话，大概还在睡觉。谢慷举起手机，想找个好看的角度拍下桌上的饭菜，刚点开相机，一只白酒杯就闯入他的镜头。
“小豫，来跟你谢慷哥哥敬酒，要不是哥哥帮你冲刺辅导，你哪里考得进厦大？”
谢慷笑着摆手：“姑丈太客气了，是小豫底子好，一点就通。”
“之前补课钱花了十几万，一分没提就算了，还往下掉，我看这些老师都是拿了钱磨洋工，嚯，名气倒是一个比一个响，还是自家人靠谱。”
谢慷他妈杨瑞慧夹了一块羊肉在碗里，平南人讲究冬至吃羊肉，给身体补热气过冬，杨瑞慧一周前跟同事合订了一只活羊，中午刚宰杀好的羊肉送到就下锅，炒了炒垫着甘蔗炖了一下午，软烂脱骨，杨瑞慧拿筷子轻松扯下一小条肉，放进嘴里。
谢慷三伯夸道：“这个羊肉好，市场上买不到这么新鲜的。”
她原本慢条斯理地嚼着，听见三伯这么说，连忙咽下嘴里的羊肉，说：“那是，我中午打开袋子，肉还是热乎乎的，下到锅里一跳一跳。”
说完，杨瑞慧起身去厨房，端着高压锅来给火锅加汤，炖汤的骨头掉进锅里，几滴汤溅到谢慷脸上、衣服上，他抽纸用力擦，纸巾都擦破了，暗色的油渍还停留在胸前。
中午他不在家，也能想象出杨瑞慧口中新鲜的，温暖的，柔软的，还能跳动的血肉。
杨瑞慧对着姑丈，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以前慷慷的补课老师我都自己去试听一节看看，除了看老师水平，也要看这个老师教法跟性格合不合适。”
姑丈给她敬酒，说：“小豫哪里能跟阿慷比！阿慷神童呢。”
谢慷听见神童两字，脸颊一热，刚要否认，谢涛就开口了：“有什么用，工作这辈子就这样了，快三十了，女朋友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说完，擡手跟姑丈碰杯：“小豫在学校找女朋友没？我跟你讲，别怕什么谈恋爱影响学习，人生大事跟考大学、找工作一样的，要拼要抢的，质量好的女孩子，多的是大学恋爱毕业就结婚的，不在相亲市场上流通的，哈哈。”
姑丈说：“阿慷这个长相，女孩子看见就走不动路了，哪里还要靠相亲！”
谢涛瞥了谢慷一眼，冷笑着说：“我哪里搞得懂他，本事不大，脾气越来越大了。”
谢慷放下筷子，他猜自己脸色不太好，所以杨瑞慧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好在话题很快从他身上转走，聊到最近哪个国家发射了一颗卫星，卫星在半空中炸了。我们国家今年是不是也发了个什么号。祝融号，王亚平，知道不？女航空员，女汉子！她要在火星上过年了。
谢涛的脸因为喝了酒，红润发亮，跟其他人一起吞吐着烟酒气，黏腻的烟酒气跟着火锅、羊肉煲的热气一起在餐厅上空蒸腾。
谢慷嗓子又堵得难受，擡头朝天花板看，六年前装修的新房，用的是九十年代有钱人最喜欢的水晶吊灯，因为过时落伍，打理又麻烦，滞销了，反而便宜贱卖。
吊灯垂下的珠串闪闪发亮，归功于杨瑞慧每周都踩梯子上去擦一遍。
庄咏远喜欢抽有味道的烟，冰淇淋，酸奶，红酒，闻起来甜丝丝的，谢慷有时故意凑过去闻他呼出来的烟，被庄咏远骂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抽二手烟的。
庄咏远以前不喝酒，但现在总喝，好像要把以前漏下的都补上。
他喝醉了当然也有酒味，真奇怪，哪怕是同一种酒，他身上的酒味跟别人不一样，谢慷觉得是香的，闻到就像跟着庄咏远一起喝醉，不像这里的烟酒味，谢慷越闻越想吐，而且变得更浓了。
“对了，慷慷，上回不是介绍你跟教育局老林吃饭，你跟他说了你评职称的事没？”
“还没……”谢慷这才想起，他错过好几个材料递交时间，庄咏远回来后，他完全忘了评职称的事。
谢涛冷笑着说：“这学期天天不回家，说忙工作，我以为要给我个惊喜。”
谢慷三伯看气氛不对，圆场道：“阿涛啊，你就是对小孩太严格，慷慷健康平安就好了。”
他压低声音：“我以前战友李立新，阿新，你记得吗？他老婆跟阿慧还是同事呢，他们小孩有阵子还跟慷慷一起玩，说跳楼就跳楼，我这次去他家看他，吓死了，五十几的人，跟七十的老头一样。”
谢涛夹走清蒸东星斑的鱼腹肉，说：“这种小孩，就是来跟父母报仇讨债的。”
谢慷忍不住说：“李修榆不是……”
三伯似乎没听见他说话，直接打断他：“那是，那个小孩不正常的，说难听点，脑子里想的事情都是变态的，就算长大了也要气人。”
杨瑞慧从火锅里捞出只下，边剥边说：“我那时候就劝他们再生一个，要是当时生了，现在小孩都上初中了，有事干就不会老是想。”
“哇——”
谢慷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厕所里，抱着马桶吐个不停，先是吐刚刚吃的东西，接着吐酸水，吐到实在没得吐了，还不停地做出呕吐的动作，出了一身汗，现在冷下来，冷冰冰地黏在身上，害他一下又一下打着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