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41.亲爱的我无法挡你一根烟
第41章41.亲爱的我无法挡你一根烟
谢慷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有十分钟,然后冲上去抱住庄咏远。
庄咏远的呼吸急促,谢慷抱了他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我刚刚太生气了,我没有要走。”
庄咏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捂着脸蹲下,发起抖来。谢慷一靠近他,他就抓起一把沙子砸过去,谢慷被砸得灰头土脸。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谢慷一边躲庄咏远砸来的沙子,一边试图拉他站起来:“这里风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好不好?”
庄咏远看着他,但天色昏暗,谢慷看不清他的眼神。庄咏远的声音平静下来,像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我跟你哪来的以后?”
谢慷擦拭着他脸上还没干的眼泪,混着沙尘的眼泪摸起来粘腻滞手。
“庄咏远。”谢慷清了清嗓子,“我之前说跟你回去,不是在开玩笑。”
紫红色的霞光消退,天空蓝得发黑,蓝得沉重、死寂。
“庄咏远,带我走吧,带我离开平南。”谢慷说。
“然后呢?”庄咏远问得很认真,好像真的开始规划两个人的未来。
“你带我回上海,百合心不解散的话,我陪你做歌、练团,出去旅游散散心也好。”
庄咏远在沙滩上坐下,点了根烟:“你还会吗?”
谢慷吻着他呼出来的、有薄荷味道的烟,说:“我上个礼拜有下载几个编曲软件试了试,跟以前不太一样,是不太会了,但我可以学啊,我学东西很快的。”
他的表情有点得意,庄咏远笑了一声,说:“你上次这样说话,是高中的时候了。”
“是吗?这么久了?”谢慷侧头看庄咏远,问他:“我大学时写的歌,你一首都不用。是我写得不好吗?”
“挺好的。”
大学时,庄咏远还不太会编曲,百合心大部分的歌都是谢慷写的。他们也是靠着这些歌,在上海的乐团圈子里小有名气,只是谢慷走后,百合心正式发行的专辑里,完全没有这些歌的影子。
这些歌虽然稍显青涩,但以庄咏远在一专里表现出的水平,完全有能力把这些歌改成适合在专辑里正式发行的版本。这是性价比很高的做法,如果庄咏远愿意,他就不用因为做不出二专而痛苦。
但庄咏远不愿意。
谢慷又问:“你怕版权有问题?”
“不是。”
“那你就是很讨厌我了,讨厌到不想百合心跟我有任何关系。”
庄咏远忽然说:“我要你现在就跟我回上海,现在就走,从这里走,直接跟我去高铁站。”
谢慷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先回家拿一下证件吧?”
庄咏远凑近了问他:“真的走?”
谢慷坚定地点点头:“真的走。”他抱紧谢慷在怀里,亲他的脸,说:“我爱你。我很想你,这些年一直都是。”
他靠得很近,庄咏远把他看得一清二楚。谢慷的眼神清澈见底,刚刚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毫不掺假。
哪怕庄咏远能读到一点伪装,他都不会这么痛苦。他呼吸不畅,心脏像被人拧干,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为什么有人可以既是二十八岁,又像十七岁?为什么他还可以这么直白、坦荡?
庄咏远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久违的眼泪汹涌地流淌。他推开谢慷,不停摇头,边哭边说:“你不能这样,谢慷,你不能这样……”
“我……”庄咏远情绪变化突然,谢慷无措地站在原地,“我不能怎么样?”
庄咏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会跟你走。”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谢慷?”庄咏远努力睁大眼睛看他,哪怕他已经竭力抑制,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不断滚落。
“你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对我这么好,然后再走掉了。一次就够了,我受不了,受不了再来一次。”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很讨厌你……”庄咏远捂着脸又哭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讨厌你来招惹我,明明当初说要走的人是你。我好不容易习惯没有你了,你又一次一次跑过来,你看不出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吗?你又不傻,你明明知道,但你还是要来找我。”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遍一遍找来,我就不会拒绝你。”
“谢慷,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我跟我走?你以后反正还是要后悔,还是会回来,你凭什么答应我?”
谢慷攥起拳头,腕上的血管突了起来。
他从没见过庄咏远这么崩溃,好像血管里奔涌的都是痛苦。他好心疼庄咏远,好想抱紧他,告诉庄咏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但谢慷清楚,承诺是一次性用品,自己已经失约过一次,没办法再做承诺。他原本要脱口而出告诉庄咏远,自己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他,话到嘴边,又滑落回心底的空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慷已经没有十八岁时的自信了,他怕自己真的如庄咏远所说,会再逃跑一次。
庄咏远哭着说出来的这些话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要再一次把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庄咏远推回游移不定的深渊?
可谢慷也没办法,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庄咏远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要假装无动于衷。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人怎么能抵御的了自己的本能?
谢慷想说话,张口却失语,只能不停地给庄咏远擦眼泪。
庄咏远越哭越厉害,哭到连话都讲不出来。哭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睁眼看见面前漆黑的海面,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个念头。
再多的眼泪,在大海面前都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深呼吸着,缓缓停下了哭泣,又点烟,还分给谢慷一根。谢慷看上去也很痛苦,他不想要谢慷痛苦,用手夹着抽了一半的烟,亲谢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