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42.就在那时我想重新开始
第42章42.就在那时我想重新开始
谢慷走进杂物间改的临时排练室时,发现沈西芙乐队原本的四人少了一个,他仔细一看,弹吉他的那个男生没来。
谢慷问沈西芙:“王隽今天有事?”
沈西芙面露难色,瞥了瞥嘴,说:“他以后都不来了。”
谢慷皱眉:“为什么?”
“他说每周排练太累了,他还有补习班要上,而且……”沈西芙小心地四下张望,接着说:“王隽说庄老师太凶了,搞得他压力很大。”
谢慷原本心情很不好,听到沈西芙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自己作为庄咏远的开门弟子,待遇比别人好不少。
他正色,问沈西芙:“你也觉得庄老师太凶吗?我去跟他沟通一下。”
沈西芙欲言又止,谢慷说:“想说什么就说。”
“庄老师会听你的吗?”沈西芙问。
谢慷想了想,说:“不一定,我试试看。他们这种有才华的人,有时候脾气是比较怪。”
“我觉得还好啦……他讲得都挺对的,我有学到很多,虽然是讲太直接了。”
谢慷喝了口水,问沈西芙:“那你们有替补吗?”
沈西芙无奈地说:“还在找,本来会电吉他的人就不多,听说一周练好几次后就更不想来了。”
她一脸愁苦地说:“下下周就要演出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找到人。”
谢慷在心里短暂地感慨,跟临时撂挑子的王隽比起来,以前的杜嘉豪都变成优秀队友了,虽然他老是敲错,练团时抽烟喝酒,调情还骂脏话,有时候明显刚刚跟人干过架,衣服都不换,灰头土脸、嘴角带血地来练团,但从没缺席过一次。
“那你们今天没有吉他手啊,很影响练团效果的。”谢慷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总不能叫庄咏远本人来弹,自己未必能轻松付起他的出场费。
谢慷正胡思乱想,沈西芙忽然问他:“谢老师,你不是会弹吉他吗?”
“我?”谢慷看向架子上那漆面斑驳的、租来的电吉他,愣住了。
“对啊,谢老师,你不是还在音乐节上弹了吗?我看视频里你弹得还可以。”沈西芙殷切地说。
“只是还可以吗?”
沈西芙没想到一向严肃刻板的谢慷会这样反问,也愣住了,尴尬地说:“我也不是专业的……”
“老师你平时也有在练吧?不然怎么会突然被叫上去都能弹?”
沈西芙说着,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跟庄老师事先商量好了,要有这么一个环节!”
谢慷摆手否认:“没有的事!我们好久不联系了。”
“那庄老师胆子还挺大的,要是你不会怎么办?”
“这首歌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自己写的,跟别的歌不一样。”谢慷闭上眼,还能想到那个夏天,他窝在庄咏远家的二楼,或者是回声琴行,风扇跟空调“呼呼”响,他一遍又一遍地揣摩每段旋律,配什么和弦,弹出来让庄咏远听,庄咏远说不对劲,他就绞劲脑汁地想怎么改。谢慷过去没有、后来也再没有过那样子的夏天,李修榆出事后,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西芙狐疑的疑问打断谢慷的回忆:“你跟庄老师怎么会很多年没联系?你们看起来很熟。”
“那是正好他回来,又没什么其他朋友在这里。等他走了,就跟以前一样不联系了。”谢慷说完,走过去背起了电吉他,催促道:“好了,不要聊天了,抓紧时间练习。”
才弹了个前奏,谢慷就有些局促了。六年不碰吉他,不退步是不可能的,《啥款的人》毕竟和弦简单,他又熟悉,在音乐节上还能应付,《万千台风》庄咏远写了不少让他自己炫技的桥段进去,好多和弦转换,谢慷根本反应不过来,频频弹错、掉拍、
这还是庄咏远简化过的版本了,谢慷一阵汗颜,不敢看身边沈西芙他们的表情,对王隽的半途而退也多了几分理解。
硬着头皮弹下来一遍后,谢慷虚弱地跟其他人说:“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找什么?”庄咏远忽然推门进来,问道。
他一眼看出这里少了个人,又看着背电吉他的谢慷,满脸不耐烦地对谢慷说:“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那个弹吉他的呢?”
“王隽补课太忙了,以后不来了……”沈西芙紧张地说,跟刚刚在谢慷面前轻松的样子判若两人。
“才有点进步就不来了?”庄咏远脸色沉下来。
他嗓子还有点哑,谢慷也是。上周从海边回去后,他们两个人当晚双双重感冒,在床上一度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见面,今天是上次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庄咏远虽然拒绝了沈西芙当时请他当指导老师的请求,但每次芭乐籽乐队练团,他都会中途来看看,说是不希望自己写的歌被别人乱弹。
“你感冒好了没?”谢慷问庄咏远。
庄咏远凶巴巴地说:“你别转移话题,你刚刚弹得也太烂了,退步成这样了?”
谢慷被骂得心虚,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庄咏远的另一幅面孔,真想像三级片里演的那样,对在学生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留给自己的庄咏远说,庄咏远,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昨晚那个样子吧?
庄咏远还在训他:“这根弦松了,你听不出来吗?”听得谢慷所有的情色幻想都枯萎了。
他边说边凑到谢慷身边,面对面给他调弦。距离太近了,谢慷心脏怦怦跳,要不是在学生面前,他真想顺势把庄咏远紧紧抱进怀里。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在倒计时。
庄咏远调好琴,走了一圈检查大家的乐器跟姿势,抱着手臂靠在旧钢琴上,说:“再来一遍。”
谢慷在庄咏远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按和弦。一看见庄咏远,哪怕只是他在手背上打节拍的手指、裤腿下露出的一截脚踝,谢慷都心慌得都不了,索性闭上眼睛。
这一遍比刚刚顺了不少,谢慷努力地找回之前的感觉,要忘掉中间绵长、索然无味的六年,让曾经的吉他手回到自己身上。
虽然根本没有相关设备,谢慷还是听见了耳返里的节拍,滴,滴,滴,滴,好像站在百合心还是籍籍无名的校园乐队时的舞台上,票价两位数的拼盘演出,演不了几首自己歌的购物广场商演,没什么人认真听歌的酒吧助兴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