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拥抱
第18章拥抱
徐木宁关了录制按钮，举着机器和架子，背着登山包走出起居室，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了步子。
跟在他的身后的程瞰止住步伐，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想，这几年，他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背着巨大沉重的包，带着他的机器，行走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徐木宁。”程瞰开口的同时，伸手拉住登山包上的抽绳。徐木宁感受到阻力，转身看着身后人，脸上有来不及收回去的落寞。
“什么？”
程瞰怕程翩翩出来打扰，于是提议：“去我房间吧，有话想跟你说。”
他面色凝重，像是有很严肃的话题要讲，徐木宁不敢拒绝，又抱着机器背着包跟他上了二楼。
程瞰的房间在二楼的南向，一如既往的……很乱。衣服和裤子乱扔，很多乐器随便堆在地上，书和五线谱铺了一地。
徐木宁无语嫌弃的表情怎么都压不住，站在门口不想进去，几度欲言又止。
“忘了让张姐提前收拾。”程瞰一点也不害羞，不由分说拉着徐木宁的手臂就把他往房间里带，按着人坐进落地窗下的单人沙发里，“你嫌弃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以前习惯了，以后一定改。”
改什么？收拾房间啊？个人的生活习惯跟他也没关系吧？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暧昧，说得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改的。
等等，自己的原因？！
徐木宁的眼皮快速上下煽动，惊恐万分，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程瞰简单地收拾房间，勉强有个能看的样子，莫名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像暴雨那晚的重现，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他笑笑，回头，然后就看到徐木宁堪称变脸的表情，有紧张，有不解，有尴尬，还有点纠结。
“两分钟没说话，你这是自己跟自己吵了一架？”程瞰捞了张椅子，搬到他身边坐下。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想找点事做。徐木宁不外如是，他低头一边收机器一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徐木宁，你认识我吧？”
要想快速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没有什么比得上平地一声惊雷见效快。程瞰简明扼要投下一个原子弹，炸得徐木宁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一个没留心差点把手里的电影机甩出去，哪里还有先前的落寞。
但他还记得那是他的宝贝，瞪大眼睛扣着电影机的握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想起来了？！”
他的反应实在是可爱，程瞰忍不住倾身，越过安全的社交距离，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像揉面团一样揉搓：“我们果然认识，但是很遗憾，我想不起来。”徐木宁头发的触感很好，他手指插在发间，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程瞰几乎是用半拥抱的姿势在跟徐木宁说话。呼吸近在咫尺，头上传来属于他掌心的温热，还有拨动发丝触碰到耳廓的痒。徐木宁简直跟被火燎了一样，脸瞬间变得又红又烫，左手的手心也跟着生出强烈的灼烧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让人根本没办法思考，徐木宁身体的本能反应想拉开距离，重重往后一仰，结果力度太大，撞翻了沙发，徐木宁不忘记抱他的机器，以至于没有手可以受力，沙发腿一撬，整个人就要往后倒。
程瞰眼疾手快将覆盖在脑袋上的手改为快速环住徐木宁的脖子要拉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一接触到徐木宁脖颈处细腻的皮肤，徐木宁像被电了似的剧烈挣扎想挣脱，这一反抗直接导致没防备的程瞰山一样重重砸在他身上。
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加上木头沙发的重量落在地板上，“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唔……好痛！”徐木宁在挣扎中腰磕在扶手边缘，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暧昧，下一秒爆了粗口：“程瞰你他妈给我起来！撞到腰了！”
“没事吧？！”程瞰迅速撑着地板翻身而起，手从徐木宁的腋下和腿弯穿过，把人抱起快步放到床上，作势就要掀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徐木宁跟炸了毛的猫，一只手抱着机器，另一只手死死压住自己衣摆，腰又痛，三头都要兼顾，慌得他的表情仿佛程瞰要对他做什么坏事一样宁死不从，急得脱口而出：“你一个gay怎么掀男人的衣服！”
揪着他衣服下摆想检查伤到哪里的程瞰手一顿，笑了，拿走他的机器放到一边：“你甚至知道我是gay？徐木宁，你还知道我什么？”
“你自己想不起来怪我？！”徐木宁红着脸护着衣服，蹬着腿往后退，然而一动又扯到了腰，他含着泪嘴里止不住地斯哈着，起又起不来，跑又跑不掉。
“别动！”程瞰单膝跪在他身侧，手撑在他的耳边，说着话又想去掀徐木宁的衣服：“让我看看，撞哪儿了？”
“不用！你起开！”
“都是一起睡过的人，快点，让我看看。”程瞰认真道。
“那是睡觉又不是睡觉，我……”徐木宁大脑短路，不得方法，胡言乱语。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大一小两道女声。
“小瞰，你们这是……？”
“哥哥，你们在打架吗？”
徐木宁人生中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杀了一个人。他使出浑身力气推开程瞰，龇牙咧嘴地扶着腰站到床边，尴尬又局促地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后解释：“撞到腰了。”
“这样啊，”程念秀干笑两声，视线落在自家带着笑的侄子身上，“程翩翩闹着要找哥哥，我听到有响声就想上来看看，”她调转目光看向徐木宁：“没事吧？”
程瞰替徐木宁回答：“让张姐准备冰块和云南白药喷雾，我们等下下去。”
“好。”程念秀来回看了看两个人，但笑不语，抱着程翩翩转身离开，程翩翩不愿意，扭着身体要下来：“妈妈我要找哥哥！”
“找什么哥哥，这不是找了个……”程念秀的话拐了个弯，“小宁哥哥伤到腰，我们去给他找药。”
“……”徐木宁听着渐渐走远的说话声，凌乱了。
程瞰转身，看着徐木宁好几秒不说话，然后擡腿往他那边靠，徐木宁如临大敌，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程瞰舒展眉头，笑着说：“徐木宁，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去涂药。”
徐木宁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太丢脸了，程瞰一句话就让自己输人又输阵，不记得人是他，拿这个事来逗自己的也是他，好赖全给他占了！
程瞰忍不住叹了一声，迈开腿张开手把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忘记反抗的徐木宁揽进怀里。徐木宁的后背一僵，刚想发作，就听见程瞰贴着他的耳朵呢喃般轻语。
“让你上来其实是想抱抱你，你外婆的信里除了我爷爷，剩下的都是你，她应该很爱你吧？你也应该是爱她的，所以你才会愿意为了她毫无保留地救戏院？”
徐木宁呆呆的，擡起头看着程瞰。
这个人的洞察力还是跟他们那年的相遇一样，只靠只言词组，一些细微的表情就能推测出全部的信息。
程瞰抚摸着他后颈的那一截皮肤，继续说：“信里面提到你不满五岁就能认识很多字，想起你在木梨硔那天说的话，在本该和其他小朋友玩的年纪，你却坐在书桌前读书学习，还解释出二十一世纪的意义，小时候应该过得很压抑吧？”
“等等，”徐木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还是没想起来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