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姻缘
第8章姻缘
程瞰回到一梦徽州,他妈妈孙晓柔和小姑程念秀正在客厅里听程翩翩唱儿歌。
小姑娘今年五岁,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扎着两条羊角辫,看到程瞰后高兴到歌也不继续唱,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扒着程瞰的小腿,奶声奶气地控诉。
“哥哥,你很久没有回家了!”
“上次回来你们去杭州没在家,不能怪我。”程瞰弯腰抱起鬼灵精的程翩翩,坐到他妈妈和小姑的对面。
孙晓柔问:“吃饭了吗?”
“没,排完戏又去了西溪南,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张姐,给小瞰热个饭,”孙晓柔安排完,又问起:“戏院现在咋样了?我听你爸说前几天闹了不愉快。”他们家都知道老爷子把戏院交给程瞰的事,对此都比较上心。
“前几天不是下暴雨吗?戏院垮了一大半,得先把戏院修了。”
程念秀立马表示:“天呐,明天爷爷回来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老头子身体刚好点,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又要送icu了。
“怎么明天回来?”程瞰皱着眉问。
“他闹着要回,说医院住着没有家里舒服。”
想到自己约了徐木宁,程瞰有所担忧道:“忘记说,明天我约了石中戏院的负责人来家里,爷爷要是知道他们不想卖,会不会吵起来?”
孙晓柔说:“多大个事,不让他俩见面就行,诶,你为啥把人约家里?”
程瞰发地址的时候没想太多,单纯觉得家里的环境比外面舒服隐蔽,而且,万一谈崩了徐木宁一着急要打他,或者是学电视剧里拿水泼人,不会太丢脸。
“因为懒得跑外面。”程瞰忽然想起徐木宁留宿的那晚,抱着猫挨着狗表情温和到能掐出水的模样,似乎是对毛茸茸、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他低头看着玩他手的程翩翩,沉思片刻,轻轻捏了一下程翩翩的脸,给她布置任务:“明天有个哥哥会来,你嘴巴甜一点,把他哄开心了,我带你去动物园。”
程翩翩歪着脑袋问:“他是小朋友吗?为什么要哄他开心?”
“因为他开心我才能好好跟他沟通。”想到自己刚刚不着边际的幻想,程瞰笑得不行。徐木宁倒不至于炸毛,不过要聊戏院的事,确实得让他先放松下来。
临睡前,孙晓柔敲开程瞰的房门,神神秘密把一个绣着“姻缘”字样的粉色香囊塞进他手里。
“什么东西?”程瞰看着那枚香囊发出疑问。
“去杭州寺庙给爷爷求平安健康的时候,顺道给你求了姻缘,据说很灵。”
程瞰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求姻缘都是求男女,我喜欢男的,佛祖也管啊?”
“说话放尊重一点!”孙晓柔重重锤了他的肩膀一拳,“我们能接受你喜欢男人,那佛祖也会与时俱进,管他男的女的,是姻缘就行,你以前还知道谈恋爱,怎么这几年听不见响?”
“太忙了,没想法。”
都是借口,孙晓柔不信他的一面之词:“你下个月马上满三十一,要打一辈子光棍?”
程瞰不清楚他妈怎么突然转性了。
以前年轻出柜的时候闹得家里一团糟,孙晓柔一度放狠话说她就是死,从黄山上跳下去都不可能接受他把一个男媳妇带回家。中间冷战了几年,他去美国读书工作后,或许是国内关于同性恋的话题讨论度高了,她或多或少了解到后态度意外地软和了不少,偶尔会关心他的感情生活,说喜欢男的可以,但是不准找洋鬼子,脏得很。
他今年回国后,发现家里人对他的性向都没说什么,甚至当初反应最剧烈的爷爷,也装作不知道。不难猜,他爸是妻奴,什么都听孙晓柔的,小姑程念秀是985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思想接受度高,她们应该有从中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念及此,程瞰倾身把孙晓柔抱进怀里:“妈,谢谢你。”
孙晓柔怔了片刻,随后拍着他的背说:“你赶紧给我找个老婆就是谢我,那谁家的儿子男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你连根毛都没有,你小姑还建议我去合肥杏花公园相亲角给你挂征婚信息。”
程瞰瞬间头大,他妈简直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他边把人往外推边说:“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大街上给你捡个儿媳妇回来。”
“你认真一点!”
“在认真的,好了你快点回去睡美容觉,晚安。”
徐木宁在安庆给戏院接了个老年社区庆祝的小活动,捏着三千块的演出费连夜回了徽州。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舟车劳顿,疲惫得不行,徐木宁让他们赶紧回家睡觉。
汪叔最后一个走,他踌躇着拉住徐木宁:“小宁,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唱吗?”
徐木宁说:“暂时,等戏院修好了不会这么辛苦。”
“可戏院会好吗?”
汪叔今天唱的是《水淹七军》里的关羽一角,脸上红黑色的油彩还没卸,身上黄绿的戏袍也没脱,因为戏袍泡过水,皱巴巴的,演出结束还被负责人以此为借口扣了五百块钱。
“会好的,相信我,我答应过余叔会让戏院开下去。”
汪叔喉咙上下滚了滚,拍着徐木宁的肩膀:“你不是唱戏的,还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我们欠你的。”
“不会唱戏不影响我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徐木宁给他举例子:“特朗普一个做生意的人也当上美国总统了啊。”
“特朗普是谁?”汪叔好奇问。
“……一个八十岁还在努力找工作的老人家。”徐木宁开着玩笑。
汪叔肃然起敬:“那他骨头够攒劲啊。”
“回去吧,这几天戏院重修,暂时没事做,你们好好休息。”
徐木宁疲惫地回到家,黄明英已经睡下,但是留了一盏灯和一桌饭菜,他顿感温暖。
用微波炉加热饭菜后,徐木宁一边吃一边在网上搜索各地的活动信息,看哪些可以联系。他刷了一会儿,眼花缭乱的文字在某一刻让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彻底解决戏院生存现状的办法。
他在安庆的时候就在思考程瞰说的话,徽剧式微,没有年轻的消费群体,这才是要救戏院的核心点——没有人消费就没有收入。况且,徽剧活动范围始终局限在安徽地区,很多人只知道京剧,不知道它的前身是徽剧,名气和普及度天壤之别。
要怎么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