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15）
破镜重圆（15）
上午十点，宋瑜和叶渡之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沈一飞给两人端上茶水，放下茶杯后，他目光在宋瑜瘦弱的肩膀停留了一瞬，接着他去柜子里端出了坚果花生等吃食摆在宋瑜面前，关心的问：“宋总，吃过早餐了吗？”
宋瑜客气的朝他微笑道：“吃过了，谢谢关心。”
他长相太过俊俏柔美，沈一飞忍不住跟着他笑，态度友好的寒暄道：“吃了什么？”
宋瑜偏头思考了几秒道：“喝了粥，吃了粉条。”
沈一飞刚要点头，就听到叶渡之嗤笑了一声，用挑衅的口吻嘲笑道：“换了肾就是好啊，饭前六十颗的中药丸子都不用吃了。”
沈一飞：……
作为跟了叶渡之五年的秘书，沈一飞自认已经见过叶渡之每一面了，但现在这个斤斤计较、直戳合作方肺管子的叶渡之他是真的没见过！
沈一飞清楚知道，作为一个秘书，他实在无需理会上司跟男朋友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他不应该在叶渡之身上放太多感情，这样才能在风云诡谲的商场上，为上司指出正确的方向。
他也一直做得很好，他能判断局势，能判断对手强弱，能在必要的时候，提醒叶渡之放下姿态，劝叶渡之忍下委屈，特别是作为一个缓冲器，让叶渡之能够平静的面对叶震和叶文强。
沈一飞对自我的定位十分清晰，他在叶渡之面前常常以长辈自称，实则也是一种工作必要。毕竟以长辈的身份指导后辈如何生存，比用员工身份指导上司好听得多，也好接受得多。
上司永远是上司，不该在他身上放太多感情。
可人非草木，又何况他见证并培养了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最重要的五年，所以他总是无法把叶渡之单纯的看成上司，他总是忍不住心疼他。
他第一次见叶渡之的时候，他是个敏感虚弱孤独的刺猬，他被锁在屋子里，屋外有保镖镇守，他能从他的每一个表情里看出痛苦、迷茫和绝望。
沈一飞有些同情他，可他是靠叶震吃饭的小员工，叶渡之是叶震的亲生儿子，所以他的同情永远不可能转化成行动，实际上，他的理智认为他同情叶渡之实在是感情太过泛滥。
因为对叶渡之微末的同情，他开始注意叶渡之，他发现世界对叶渡之有些残忍，他年幼时失去母亲，少年时失去爱人，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又被叶震抓过来当“血包”。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正常人，沈一飞不能理解叶震半年一次的输血行为，特别是在这事上，他对亲儿子的血情有独钟，完全不理会医学书上的，直系亲属不能输血的道理。
沈一飞不明白这行为的意义，甚至叶震在他心目中的英雄形象都有所崩塌，但他跟其他人一样，默默的为叶震隐瞒了下来，甚至还去安抚叶渡之，让他老实点，别反抗自己的父亲。
久而久之，叶渡之似乎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不再反抗叶震，态度柔顺了下来，并利用叶震对他些微的愧疚心和慈父心肠，上了大学，进了公司，在蛰伏中成长，丰满自己的羽翼，如今也算成长为别人不敢随意妄动的渡总了。
沈一飞跟了叶渡之五年，他看着他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变成现在的游刃有余，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看见他的生活渐渐荒芜，除了工作别无他物。
直到宋瑜出现，他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光，他的目光开始有了焦点，宋瑜走到哪，他的眼神就转到哪，当对方不看他的时候，他便会出声刺他两句，霸占宋瑜的目光。
他没有忘记宋瑜，即使他嘴巴里说着恨，说着要让宋瑜付出代价，可他的眼神是光亮的，炙热的，期待的，他在安静的等待，宋瑜回头朝他走。
沈一飞的视线在叶渡之和宋瑜身上扫过，叶渡之已经把正经的谈话姿势变成了翘着二郎腿、双手横抱，一副再明显不过的抗拒姿态，那幼稚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五年的成长。
而宋瑜则冷静多了，在叶渡之不客气的嘲讽他之后，他冷静的拿起茶杯品了口茶后，才慢悠悠的回敬叶渡之道：“你把自己的肾看得太有用了，实际上，我现在早饭前要吃一百颗中药丸子。”
沈一飞：……
他脑子里冒出两个想法，首先：吃了一百颗中药丸子后，人真的还能吃下东西吗？其次：他真的太成熟了，他不合适掺和进这么幼稚的恋情了。
沈一飞从沙发上站起身道：“我跟研发部还有个会，快迟到了，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不等叶渡之挽留，他跟屁股后面有火烧一样，迅速的溜出了办公室。
沈一飞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叶渡之、宋瑜这对前情侣了。再见好几天了，两人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对面的好好聊一聊。
可两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点，也完全意识不到对面是自己的老情人，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开始话题。一个垂着眼睛，抱着手臂，像在沉思，另一个则是握着茶杯，轻轻呼气，像是品茶。
明明两人都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可气氛莫名的便紧张起来了。
垂着眼睛的人，眼睫毛颤动的越发明显，而品茶的人呼吸频率越发急促。
在一阵不算久的沉默后，宋瑜率先开口了，他将茶杯放下，大大方方、温温柔柔的朝叶渡之微笑道：“拿了你的肾，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叶渡之冷笑一声，眼神记恨道：“少在这假惺惺了，用一句谢谢就想盖过你五年前消失的事？”他表情冰冷的嘲讽道：“做完手术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死在手术台上了。”
听到他诛心的话，宋瑜面色都没变一下，继续宽容的微笑道：“对不起，当初是我走得太着急了，忘记跟你打声招呼了。”
“忘记了？”叶渡之嗤笑着重复道：“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把我当傻子骗啊。这五年，你是腿断了，手断了，所以连个消息都不能发？”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眼神越发锐利道：“也不是不能发，毕竟三年前，你可是给我发了条耀武扬威的炫耀短信。”
“你的肾很好用。”叶渡之一字一顿的念出来，越念他的面色越狰狞，像是恨不得冲上前掐死宋瑜，可他嘴角却诡异的勾起，用一种很好奇的语调问：“很好用，所以你跟谁用我的肾？”
“谁能让你有这样的感叹？”
“不如你仔细的告诉我，让我也知道，我的肾到底有多好用？”
宋瑜的手猛地攥紧了茶杯，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他将茶杯放回桌上，微笑着走到叶渡之身旁，拉住了他的右手。
叶渡之想要反抗，可他还没用力，只是僵持着不肯动，宋瑜就发出了疼痛的闷哼，他不明所以的皱起眉，不敢在随意动手，只能任由宋瑜拉着他的手摁到了腹部。
和他捐完肾以后，依旧锻炼的紧实坚硬的腹部不同，宋瑜的腹部十分柔软，软的像是没有任何肌肉和脂肪支撑，只有一层皮，瘦弱的让叶渡之心里发痛。
叶渡之到嘴边的责骂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瘦？”
“你没吃饭吗？”
他没出息的话引得宋瑜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得叶渡之心里发酸又发痛，笑得叶渡之后悔的握紧了拳。
叶渡之暗自咬紧了牙，怎么过了五年，他在宋瑜面前还是跟毛头小子一样，宋瑜什么都不用做，就用他那敷衍微笑就能把他打得溃不成军。
叶渡之偏过头去，不肯再看宋瑜，他想扯回自己的手，可宋瑜却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往他腰间摸，一边拉他还一边说：“三年前，因为肾小管病变，我做了第二次肾手术。”
叶渡之浑身一震，被他那句话打得手指无力了，愣愣的被宋瑜牵着去摸他腰间的刀口，手指下全是崎岖不平的细胞增生。
高中热恋时，叶渡之曾无数次幻想过宋瑜腰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在他的想象里，应该是柔软的、顺滑的、精致的、不足一握的，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种崎岖的、复杂的、坚硬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