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秦硕硬着头皮忽略公事，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可老婆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p>
甚至，她学他一消失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将女儿带回来睡觉，视他为空气</p>
直到公司的员工无计可施，差点把他的电话打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他回公司，他才无可奈何地回去</p>
然而无论在车上、在坐电梯或在办公桌前，他都无时无刻想着家里的事只不过每当他耐不住又打电话回家后，于青卉却从不接听</p>
这次她的火大非比寻常，他心里很紧张也很内疚，可却又不能丢下公事不管</p>
现在他手头上的案子十分重要，以往他一定会全神贯注将自己埋在公文堆里，但这次和于青卉冷战的情况前所未有，他头一次觉得公司的事好烦，只想快点解决它</p>
因为老婆的态度实在太不妙了，而她留给他最后的眼神，也令他惶恐</p>
她不会真的走了吧？</p>
直到第三天，于青卉仍没有回电，秦硕便立下决心，要用最快的时间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回家把家里的事处理好</p>
他花了一个星期，吃喝拉撒睡都在公司，才自认做出一个无懈可击的企划，和美国谈到十分好的条件，一定能说服董事会里那些老头</p>
距离他决战的日子剩下一个礼拜了，终于有时间能够回家，他心里却七上八下</p>
如果是老婆仍在生气，那还好办，就怕她真的走了，他怀疑自己能忍受几天没有她的日子</p>
回到家中一打开门，即使心里已做好准备，但空无一人的房子、熄灭的电灯还是让他的脑袋空白了好一阵</p>
心头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好像身体里的东西转眼间全被掏空一样，少了老婆和女儿的家，显得好空洞、好陌生，令他一点归属感都没有</p>
他给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进房间确认，发现她的衣服少了大半，而女儿的房间里，书包和衣物也清空了看来这回她真的铁了心，不再听他解释了</p>
应该回娘家了吧？秦硕自我安慰地猜着因为他嘴甜，岳父母一向对他赞誉有加，这次应该也会站在他这边，让他毫无阻碍地接她们母女回家吧？</p>
他调整一下心情，拨了通电话到老婆娘家，在电话接通时故意语带轻松的说：“妈，好久不见了……对，什么？要我常带着青卉回家？她难道没有……呃，我的意思是，家里也不远，我以为青卉会常带菡菡回去呢……有一个多月那么久了吗？我明白我明白，我有空会带她们母女回去的……”</p>
币上电话，秦硕简直冷汗涔涔原来青卉没有回娘家，这下真的严重了！</p>
他该怎么办才好？要到哪里去找人？</p>
由于很少管家里的事，也很信任地放任青卉处理所有大小琐事，他完全不知道她有几个朋友，更不知道她还能到哪里去</p>
唯今之计，只有打一通他最不想打的电话，找他唯一知道的老婆密友了</p>
找了找手机通讯录，他深吸口气，拨出郭如珊的电话才响没两声，马上就接通了，而她也不负他期望，劈头就是一阵教训</p>
“秦大经理，你终于想到要回家了？距离我上回看到你刚好十天，这该不会是你这十天来第一次回家吧？”</p>
就是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再加上几近恐怖的敏锐直觉，所以秦硕不喜欢找郭如珊但他知道她是为青卉出气，所有只得忍下被嘲讽的不悦</p>
“学妹，算我怕了你了你知道青卉去哪里了吗？”他好声好气地问</p>
“哇！原来猜对了？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你才知道老婆不见，未免也太夸张了吧？”郭如珊很不客气地顶回去“你休想我会告诉你，反正我看你也不是很在乎青卉去哪里，否则怎么会这么久才发现？”</p>
“我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打电话来，青卉也不接，我无法知道她的动向……”秦硕皱起眉解释</p>
通常遇到女人，他难免会甜言蜜语或是开几个玩笑，偏偏如珊她完全不吃他这套，还一副很反感的样子，可有监于他是老婆的好友，他就算那她没办法还是得找她</p>
“是啊是啊，你好忙啊你一个月是赚几千万，可以搞得比全台首富还忙？人家首富至少还有空带老婆孩子去踏青赏花，留点机会让狗仔偷拍，你呢？你只要有客户就好不是吗？难道连回家一趟确定，你都做不到？以为光打电话就可以顾家，你连保全公司都比不上”</p>
这话倒是说到重点了，被抢白得有些难看，秦硕只好求饶</p>
“算我怕你了好吧，究竟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青卉去哪里？”</p>
“怎样都不愿意”郭如珊也很干脆青卉那么好的女人，凭什么让这男人呼之即来、挥之则去？</p>
青卉找如珊来当挡箭牌，还真是找对了，一点情理都不讲秦硕放软了语气，试图动之以情，“拜托你好吗？我很担心青卉的情况，上回生病她都还没完全好，心情一定也很低落，我怕她胡思乱想……”</p>
这话还算说得有良心，郭如珊不再那么尖锐，只是仍有些没好气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青卉太宠你了，让你想干么就干么，无后顾之忧，才会到现在，你已经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所有伤人的事都做尽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如果因此家庭破裂，我看你也是活该”</p>
秦硕听了不禁思索着真是如此吗？他拼命赚钱给她们母女过优渥的日子，这样也错了？</p>
青卉曾说过他本末倒置，忘了工作的初衷，但其实这些话他只有粗浅的想过而已，并不以为意然而，现在连外人都这么觉得，难道是他真的错了，而且还错很大？</p>
想到郭如珊说的那句“家庭破裂”，秦硕的心不禁抽痛一下若真要走到那一步，他受得了吗？</p>
“为什么家庭和工作，我一定要选一个呢……”他很是沮丧，难得向他最头疼的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矛盾</p>
“不是逼你做选择，而是要你能兼顾青卉曾说你很有责任感，但你老兄责任感的比重也未免歪太大了吧？你所有的心神，只要有三成放在家里就好，就不会搞到今天这样亏你事业做那么大，时间管理和分配却做得那么差……”</p>
冰如珊在电话这断摇头，继续道：“告诉你吧，青卉只说，既然你重工作胜于一切，家庭似乎反而成了你的负担，那她就和菡菡离开一阵子，让你过过看没有负担的生活，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究竟要什么如果你最后还是放不下工作，那她会成全你”</p>
这通电话结束后，秦硕还是没有问到他要的答案，但郭如珊的一席话，却潜移默化地在他心中引起不小的震撼</p>
只要一想到青卉所谓的“成全”，他便心思紊乱，过去心里充塞着的笃定与自信全部都一夕消失，茫然不着边际的感觉，令他相当不安</p>
整个家里，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沉默的压力笼罩在他头上，让他难受又烦躁</p>
最悲惨的是，他觉得好悲伤好悲伤，但却哭不出来</p>
这星期不是他离家最久的一次，可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老婆和女儿</p>
原来，一个人都没有的家里，是这么可怕</p>
＊＊＊</p>
秦硕找了母女俩几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学校又正巧在放连假，他也没办法从女儿身上下手，然而眼看公司董事会举行在即，他只能再次投入工作</p>
或许是逃避吧，他确实该好好将眼前的案子忙完，才能静下心来深思，把全副心神放在找寻妻女上</p>
他必须承认，于青卉的考虑很周到，都到这节骨眼了，提出的离开理由还像是在为他着想因为她明白他接下来还有董事会的事要忙，这个计划他投下那么大的心力，决不允许失败，所以可能还得待在公司忙好一阵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