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僵尸再次来临
一、残碑与异动
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天,镇子西头的老石桥被冲垮了半座。清淤队在河床下挖出块残碑,碑上刻着“万历年间,尸祸于此”几个模糊的字,碑角还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铃。没人当回事——毕竟镇上老人常说,三百年前这里确实闹过僵尸,最后是位云游道长用朱砂剑镇压的。
第四天清晨,肉铺的王屠户去河里挑水,发现水面漂着层白花花的东西,捞起来一看,竟是些指甲盖大小的尸蛆,密密麻麻缠在水草上。他没在意,随手倒在猪圈旁的泥地里,转身就忘了这事。
可当天傍晚,猪圈里的三头肥猪突然发狂,撞破围栏冲进雨里,最后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被发现——四脚朝天,肚皮被掏了个大洞,内脏全没了,只剩层油皮裹着骨架。王屠户举着杀猪刀在树周围乱砍,却砍到块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截青灰色的胳膊,指甲又黑又尖,正往土里缩。
“是僵尸!”他吓得刀都掉了,连滚带爬跑回镇里,撞翻了卖糖画的摊子,糖浆在青石板上淌成蜿蜒的线,像条凝固的血河。
二、夜巡人的遭遇
镇卫所的夜巡队第一时间赶到乱葬岗时,雨刚停。队长老赵举着马灯照向老槐树,树干上布满了抓痕,最深的地方能塞进拳头。树下的泥地里嵌着些碎骨,拼起来像个小孩的头骨,骨缝里还卡着缕黑头发。
“不对劲。”老赵用军刺挑起缕头发,凑近马灯,“三百年的僵尸哪会留头发?这发丝根还带着血珠,分明是刚掉的。”
队员小周突然指着树顶:“队长你看!”只见树冠里影影绰绰挂着十几个黑影,都穿着镇上义庄的寿衣,手脚僵直地垂着,月光透过枝叶照上去,能看见寿衣上绣的“奠”字在风里晃。
老赵刚举起枪,那些黑影突然齐刷刷转头,脸白得像涂了石灰,眼窝是空的,黑洞洞的盯着他们。其中一个飘了下来,寿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串火星——是尸油蹭到了碎石子。
“开枪!”老赵喊着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黑影身上,只穿了个洞,黑血顺着洞口往外冒,滴在地上“滋滋”冒烟。黑影没受影响,直挺挺扑过来,小周躲闪不及,被它掐住脖子,瞬间脸涨成紫茄子。
“用火烧!”老赵摸出信号弹往黑影身上砸,火光腾起的瞬间,他看见黑影后颈有块青记,像朵歪歪扭扭的桃花——那是去年冬天冻死在义庄的张阿婆,下葬时他亲手给穿的寿衣。
三、义庄的秘密
义庄的木门虚掩着,门轴上的红漆剥落大半,露出底下的白木,像块没裹严实的骨头。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眼睛发酸。
停尸床是空的,铺着的白布被扯成条,缠在房梁上,像挂了串招魂幡。墙角的焚化炉还在冒烟,炉口堆着没烧透的纸人,纸人脸上用朱砂画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门口。
“张阿婆的棺材呢?”老赵指着空荡荡的停尸位,那里只剩道浅痕,“昨天下午还在这儿,我亲眼看着锁的铜锁!”
小周捂着脖子咳嗽,忽然指向供桌:“队长,那是什么?”供桌底下露出截红绳,拽出来一看,是串桃木珠,珠子上沾着黑泥,其中一颗裂了缝,里面塞着张黄符,符上的朱砂字被水泡得发糊,只能看清“镇”和“尸”两个字。
“是道长画的镇尸符!”老赵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传说,“当年道长用朱砂剑杀了僵尸王,把剑插在义庄地下,上面压着七口棺材镇煞。张阿婆的棺材正好是第七口!”
他抡起军刺撬开地砖,果然露出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八卦阵,阵眼处有个剑柄形状的凹槽。凹槽里积着黑水,用军刺搅了搅,竟漂起片指甲——黑而尖,和老槐树下那截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四、尸潮围城
天快亮时,镇口的警钟突然响了,急促得像要绷断。老赵带着队员往镇口跑,半路撞见卖早点的李婶,她抱着个面盆,里面的豆浆洒了一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指着东边的土路。
土路尽头,黑压压的尸群正往镇里涌。走在最前面的是张阿婆,寿衣上的“奠”字被血染成黑红色,手里拖着个麻袋,麻袋口露出只小孩的脚。后面跟着的,有去年淹死在河里的赵木匠,他浑身裹着绿苔,手里还攥着把断锯;有三月前难产死的王媳妇,肚子鼓鼓的,怀里抱着团血糊糊的东西……全是近两年镇上死去的人。
“它们在找镇煞剑!”老赵突然明白过来,“张阿婆的棺材压着剑尾,现在剑被拔了,镇不住它们了!”
尸群闯进镇西头时,正好撞见上学的孩童。五年级的小胖跑得慢,被赵木匠的断锯划到腿,顿时疼得打滚,伤口处很快青肿起来,冒出黑泡。跟着来的校医赶紧用酒精冲洗,黑泡却越冒越多,小胖的脸也开始发青。
“是尸毒!”校医急得直跺脚,“得用糯米和黑狗血中和!可镇上的糯米昨天刚被洪水冲走,黑狗血只有王屠户家还有!”
老赵咬咬牙:“小周带孩子们去王屠户家!我去祠堂找镇长拿祖传的桃木剑!”
五、桃木剑与老槐树
祠堂的香案上摆着把缠着红布的桃木剑,剑鞘上刻着“光绪年制”。镇长哆嗦着解开红布,剑身立刻渗出层白霜——这是剑认主的征兆,只有镇卫所的传人能握。
老赵握住剑柄的瞬间,白霜突然化成水汽,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和义庄石板上的八卦阵正好呼应。他刚要转身,祠堂的梁柱突然“咯吱”作响,屋顶落下无数灰尘,擡头一看,房梁上爬满了青灰色的手,指甲抠进木缝里,正往下淌黑汁。
“它们追来了!”镇长抱着香案腿发抖,“这祠堂连着义庄的地脉,剑一显灵,就被它们感应到了!”
老赵挥剑砍断抓来的手,黑汁溅在剑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符文反而更亮了。他趁机冲出祠堂,往老槐树的方向跑——那里是地脉的交汇点,只有在那儿才能重新镇住尸群。
老槐树下,王屠户正举着杀猪刀和张阿婆对峙,他胳膊上被咬了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见老赵来了,他咧嘴笑了笑,露出沾着血的牙:“赵哥,我把猪圈的黑狗血都带来了,够不够?”
张阿婆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尸群像被按了开关,齐刷刷扑过来。老赵举起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在月光下连成圈,形成道光屏。尸群撞在光屏上,瞬间被弹飞,黑血溅在地上,燃起幽蓝的火苗。
六、剑归其位
光屏只能撑半个时辰,老赵知道必须把桃木剑插进义庄的凹槽里。他让王屠户和小周用火把守住光屏,自己抱着剑往义庄冲,路上被赵木匠的断锯划到后背,疼得差点跪下去。
义庄的地砖已经全被掀开,凹槽里的黑水漫到脚踝,水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黑影,是刚孵化的尸蛆。老赵咬着牙踏进水里,黑水像有生命似的往他毛孔里钻,腿肚子立刻麻了。
他举起桃木剑,对准凹槽用力插下去——却没插到底。低头一看,张阿婆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用青灰色的手抓着剑柄,她后颈的桃花青记在黑水里泛着诡异的光。
“放开!”老赵怒吼着转动剑柄,符文顺着剑身传到张阿婆手上,她的手立刻冒烟,却死不松开。这时王屠户举着杀猪刀冲进来,一刀砍在张阿婆胳膊上,黑血喷了他满脸,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嘶吼着又补了一刀。
桃木剑终于插进凹槽,刹那间,义庄的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金光从缝里涌出来,像有无数条金龙在地下穿行。尸群在金光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透明,最后化成点点黑灰,被风卷着飘向老槐树。
王屠户瘫坐在黑水里,看了眼自己发黑的胳膊,突然笑了:“赵哥,你说三百年前的道长,是不是也像我这样……”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只剩把杀猪刀掉在水里,刀身上还沾着片桃花青记。
七、雨后的晨光
暴雨后的晨光透过云层照进镇里,青石板上的黑血被冲刷成淡红色,像幅模糊的画。老槐树下,新冒出圈嫩绿色的芽,芽尖上顶着晶莹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
镇长带着人在义庄填地砖,凹槽里的桃木剑只露出个剑柄,缠着新的红布,像座小小的墓碑。小胖的伤口已经消肿,正蹲在老槐树下看新芽,手里捏着片从王屠户衣服上捡到的碎布,布上绣着半朵桃花。
“赵叔,”他擡头问老赵,“王爷爷变成新芽了吗?”
老赵摸了摸他的头,望着远处重建的石桥,那里的残碑被立了起来,旁边新刻了行字:“万历至今,尸祸三起,皆因人心不平。”
风拂过老槐树,新芽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老赵知道,只要人心还有执念,僵尸或许还会再来,但只要守住心里的光,总有能镇住邪祟的力量——可能是把桃木剑,可能是把杀猪刀,也可能,只是个孩子眼里纯粹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