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七戒
那根黑羽看上去极为眼熟，陈语不用猜都知道那是属于谁的。但让他惊诧的是，它竟会在这种时刻出现于自己面前。陈语面色微沉地看着那支黑羽，同时对岳枝枝问道：“送这个来的人呢？”
岳枝枝微然摇头道：“并没有谁来送，我醒来时它就已经在桌上了。我以前曾在双蛇三猎的一个男人手上见过类似的羽毛，不知是不是他放的。”
陈语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接过了那根羽毛。在指间刚刚触碰到它时，那羽毛却已瞬间化为了灰烬，随之以那细碎的黑色粉末在空中拼出了一行字：“数日后将有双蛇军中隐秘人物抵达缙阳城，祝你好运。”
字迹只凝聚了片刻便被寒风吹散了，陈语却依旧面色凛然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发呆。直到林佑之连喊了几声后才换过了神。
“双蛇军的人也要来？”林佑之眉毛微拧了下，面带沉思道：“缙阳城可是天廉国师的地盘，他们难道还敢在此造次不成吗？”
陈语摇了摇头：“依我猜测的话，他们不会来太多人的。而且从人将到来的时间来看，显然就是冲着国师择徒的盛会而来，应该不会冒然出手造成什么暴乱。”
林佑之闻言双眉紧锁道：“但不管怎么说，双蛇军中的人一旦介入的话，这场择徒仪式的性质也就变了。国师如若收他为徒的话，那不相当于北瑞国中随时都埋藏着一个不安全的隐患吗？”
陈语对此不作评价，只是客观分析道：“问题是你现在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双蛇军中派来的人。而且如果真就让你这张乌鸦嘴说中，国师正好选中了那人为徒的话，你又能怎么办？一个被贬为庶民的皇子还有什么话语权去影响一朝国师的选择？”
林佑之无奈苦笑道：“这倒是。别说我现在只是个平民，即便我当初身为皇子时，我说话国师也未必会听的。尤其是在收关门弟子这种大事上，以国师的性子绝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劝阻。”
“所以你说了半天，就只是一堆没意义的废话吧？”陈语很精练的总结，让林佑之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等人现在确实对此束手无策。
“反正国师是不可以收一个间谍当弟子的，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了。”林佑之鲜有地无耻了一次，将所有麻烦都甩给了陈语。
陈语对此倒是依旧淡定：“看吧。”
“看什么？”
“趁着没瞎，能看什么就看看什么吧。”
林佑之无语败退，在某种意义上的无耻，自己确实还不是陈语的对手。
留给陈语等人的时间并不多，仅剩下的几天中，陈语一直在钻研着洪荒九连中的棍招。在第二式的棍影招式依旧模糊的前提下。陈语唯有竭尽全力地去精炼第一式气破九霄。
而另一方面，体内第二条黑链崩断之后，陈语对第三条的冲击始终未见什么成效。虽早已料到崩链的过程并不会那么顺利，但只是第三条时便已遭受到了如此大的困难，却依旧让陈语有些始料不及。
在陈语现在对自身实力的估计中，寻常状态下大概相当于一名太幻化境的修行者，但却还是无与化境巅峰的强者持平。
如果是拼命搏杀的话，勉强应该能达到姬浮屠那种层次的阶别。而若想将其斩杀的话，自己必定也会遭受重创。
总而言之陈语对自己现今的实力并没有多大信心，尤其是在国师选拔弟子的条件都还是未知的情况下，自己并没办法针对性地对某项短板进行额外的训练，这些都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劣势。
尽管在陈语来说时间怎么算都不够，该来的一天却终究还是不急不缓的到了。
三月十九，缙阳城中迎来了百年罕见的沙暴天气，在一片方圆丈许不辨公母的漫卷黄沙中，林佑之带着陈语和岳枝枝赶往了位于缙阳城中心处的拜天祭坛。
拜天祭坛作为天子每年之初祭拜天地的所在，修得自然是极气派的，而且这里有足够的空间让那些修行者折腾。
赶路的过程中，陈语允许了林佑之动用那辆骚包的马车。反正周围一片天昏地暗的，来往行人也不会太过在意这马车的装潢。
最重要的是，一辆纯金打造的车厢是很沉重的，它很有效地避免了像余下马车一般走不几步就被周遭的狂风给掀翻。
“越来越觉得尹奴留守看家，好幸福。”陈语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正专心以真力操控马车前行的林佑之忍不住鄙夷道：“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打成生活不能自理，让你有理由回去休息？”
陈语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来，打不成你说的那样儿，以后你随我姓。”
林佑之每每想起陈语的变态体质都觉得颇为无语，现在听他这么说时微怒道：“我用你替我起誓？！”
“你用不用反正我都说了，不服气来打我啊。”陈语摆出了一副有些无赖的嘴脸，话语中满带痞气。
“切，待会儿揍你小子的有的是，我才不受那个累。”林佑之说罢后却是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怎么总觉得你这次去就是卖肉的？真打算一路硬抗到底了？”
陈语微微活动着自己的筋骨：“反正死活就这百十斤，他们要没人能把我放躺下，那我必定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林佑之无奈一笑道：“这么拼，是为了北瑞？”
陈语斜了他一眼：“我要说我是为了整个东胜神州你信吗？”
林佑之闻言哈哈大笑：“愿你一直活在我们心中，永垂不朽。到时我给你竖个碑，写上此处长眠的是拯救了整个东胜神州的英雄。”
陈语极为淡定道：“我死时你早就是一捧骨灰了，还谈什么给我立碑？惹毛了我，直接挖坟掘墓扬了你。就凭现在这天气，你的遗体能遍布神州大地的每个角落你信吗？”
陈语自小是市井中混迹出来了，损人不吐脏字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林佑之也适应了被他噎得哑口无言，但每次都近乎于自虐地去挑衅陈语，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结果如何凄惨自然不言而喻。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之后，林佑之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外面的风沙，语气中满是疑惑：“在我印象中，北瑞从未有哪年刮过这么大的风，几乎已经算是天灾了。”
“估计是不想让天廉国师在今天收徒？”陈语随意应答着，心中对这古怪的天气却也颇感诧异。
林佑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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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风沙中，几人终于艰难地来到了拜天祭坛的入口处。
出乎陈语意料的是，即便在这种恶劣到极点的情况下，祭坛中却依然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粗略估计也有过万之多。其中大多为普通的民众，俱都很是兴奋地大声交谈着。
陈语猜测他们脸上的表情可能都很激动，但在愈加暴虐的狂风黄沙之下，自己确实很难分辨出他们的表情。
外围的人数实在太多，而官方似乎并未给想要参与国师弟子选拔的人准备额外的通道。所以想要在不伤害那些平民的前提下走到祭坛内部还是有些困难的。
而就在陈语有些为难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随之前方处猛地传来了一道巨大的真力波动。
随着那道真力的扩散，前方与之相接触的一排民众俱都仰面栽倒，从而激起了周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足有数百人首次波及而纷纷栽倒，余下原本挤靠在他们四周的那些人也都收不住身形地向他们踩了过去。
此时若是任由踩踏发生的话，至少会有上千人因此而受伤，更有甚者连命都保不住。
陈语见此情景时面色微变，下意识双手虚拖起一片真力为那些倒地的人撑开了一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