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笑你太天真
陈语听到这个答复之后眼皮连连跳动了几下,终归还是没有再说什么。阿米娅本来还有些尴尬于跟陈语先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此时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时却是又有些纳闷儿道:“你跟她都聊了些什么?她人呢?”
陈语对此只是随意摇了摇头:“只是一下关于我伤势的话,之后她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所以便先行离去了。”
阿米娅一边亲自摆放饭菜一边轻描淡写地应付道:“哦,也难怪啊。泊也毕竟是蛮王夫人的专属医师,夫人最近又一向身体欠佳,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蛮王夫人?现在的吗?”陈语脸色微沉了下来,要知道东川现任的蛮王可是灰眸。如果泊也真是白泽化形之人,又恰好跟那一行人走得很近,那这问题显然就变得更复杂了。
阿米娅闻言略微抬头看了陈语一眼,之后才缓缓摇头道:“我可从来没当现在那家伙是蛮王过。”
陈语点了点头后试探发问道:“据我所知前任的蛮王已经身死,而后被冥魂等人以邪术复活,现在一直都隐居于深宫之中不出吧?”
阿米娅答道:“嗯,好像是这样吧。蛮王夫人虽然也住在皇宫里,但似乎也已经很久不曾与蛮王相见了,这些都是泊也偶然间跟我提起的。”
“泊也吗……”陈语反复将这个名字叨念了几句之后眉头微皱地看着阿米娅道:“她除了精通医术之外,是否还展露过什么占卜星象之类的天赋与能力?”
阿米娅不太明白陈语为什么要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回想了片刻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吧,她只是一直对医术比较痴迷,而且据她所说已经掌握了驻颜还童之术,这点在我看来倒是颇为可信的。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已有不少年了,她的面貌始终都是如同少女一般,倒是确实没什么改变。”
“是吗,那还真是挺神奇的。”陈语口中随意敷衍着,心中却是已经暗自有些发沉了。
只要灵力足够,一头灵兽想要维持人类的面貌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都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越是如此想,泊也本体便是白泽的猜想也就越真。
陈语现在只是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将这种猜想说出来,毕竟泊也出手救回自己的命是事实,而阿米娅跟泊也的关系看上去应该也是极好的。自己若在此时说出那种话,似乎很像是一种恶意的挑拨。
正在陈语有些为难时,阿米娅却是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同时朝床上的陈语喊道:“过来吃东西吧,吃完我去找我父亲过来,他说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陈语闻言不觉有些愕然,口中更下意识叨念道:“商量?你家这位东川大司徒不是想在府中设立私刑拷问我吧?”
阿米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父亲若想动用刑法还用得着私设?他可是朝中……”
阿米娅说到此时骤然停住了,而后更是面露煞气地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语仅从她的表情上也隐隐能猜到几分,现在东川国的皇帝既然已经决定动阿米娅一家,那么阿尔钦这个大司徒的位置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
而阿尔钦之所以想跟自己交谈,所为者也无非是关乎到这次截杀的细节吧?
想到此时陈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动作有些迟缓地下床往餐桌边上挪动着。
阿米娅迟疑了几下,最后还是上前半扶半架着陈语来到了桌前,给他盛好一碗饭之后沉默不语地坐在了他旁边,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语也不好多说什么,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便想夹菜吃饭。只是腕子刚一发力时身上的无力感再次传来,竟是指节微颤直接让筷子顺着自己虎口滑落了。
“当啷……”竹筷掉落与瓷盘之上时发出了一声脆响,在寂静无声的屋中显得格外突兀。
阿米娅目光微转之时正看到了这一幕,稍稍沉默片刻之后,自己用筷子夹了一口饭缓缓送到了陈语嘴边。
陈语看着面色已有些不自然的阿米娅做此事时也是有些发怔,但还是很快将凑到嘴边的饭菜吃下去了,一边胡乱吞咽一边面露几分尴尬道:“昨晚好像说过只用你喂一次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阿米娅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依旧有条不紊地一口口喂着陈语吃东西。直至他摇头不继续吃时,才起身快步朝着院外走了出去,想必是去找她父亲前来了。
陈语此时也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唯有静坐于桌前调息,检视着自己此时体内的状况。
先前以影婴为媒介催动玄家的狂化之力以后,自己体内紊乱的力量因为过于狂躁的战意而直接被撕扯开来了,而后更是以一种新的方式开始分离重组。自己因此而得以重见光明,并且体内的力量排序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其中真力依旧以语链的形式蓄藏于境窍当中,千钧气则下沉于丹田气海。而在自己顶梁之上的泥丸宫中,又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漂浮气息。
如果陈语猜测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先前那七头雄狮吼声所集的力量,只是由于昨夜消耗过于巨大,此刻才不负那时的狮子形态了而已。
联想起以此战斗的情景时,陈语其实也是有些纳闷儿的。因为当自己真正动用这力量时才发现,里面竟是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某种意义上类似于千钧气,又似乎是属于东川大营当中的格尔登的。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敢于独自前往东川大营并诈出格尔登跟孙悟空相识,很大程度上便是由于这两种力量本源上的相似。而当先前那七头雄狮赠与自己身上的力量也出现类似的波动时,陈语几乎可以断定这力量就是格尔登间接转送给自己的了。
格尔登先前的态度始终是模棱两可的,既不愿意跟自己共同阻止东川发动战争,也没有在当场将自己擒下送交冥魂等人,总归就是完全以一种看热闹的姿态在对待这件事。
陈语初时虽然有些不解,但随着渐渐考虑却是不得不面对这个有些无奈的现实。只是在那之后格尔登却是又掩耳盗铃地让人将这股轻若鸿毛的古怪力量赠与自己,便实在令人猜测不到他究竟想怎么样了。
总结起来,东川此行并不轻松,而且这其间的水也远比自己当初想象得要深。还未真的跟冥魂等人交战便已险些丧命,陈语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之后究竟还要面对些什么。
就在陈语兀自有些烦躁时,房门却是再次被人轻轻推开而来。随之门外走进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赫然是阿米娅的父亲阿尔钦。阿米娅并未在父亲身后跟随,想来应该是特意被吩咐留于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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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语见阿尔钦到此时本想起身行礼,但只是刚刚有所动作时,阿尔钦却是已然摆手制止了:“陈语王爷只管坐着便是,老朽是特意来替小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的。”
现今北瑞的皇帝是林佑之,而陈语是他亲口所封的一字并肩王,所以深知陈语背景的阿尔钦如此叫他倒是也没什么不对。但如此一来,也相当于直接把两者间的关系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上,更是以另一种不甚大度的方式提醒着陈语:你是北瑞的人。
而北瑞与东川,目前正在进行着一场国战。
陈语听到阿尔钦对自己的称呼时眉头便是一皱,嘴角刚刚露出的一抹笑意也因此而荡然无存了,而后格外冷淡地答言道:“大司徒客气了,想我陈语既然敢来东川境内,自然便不怕这里有什么宵小之辈的暗算。昨夜出手也仅仅为了自保而已,并非是刻意相护令爱的。”
阿尔钦显然也感觉到了陈语态度的冷淡,因此而面露几分尴尬之色道:“老朽并无其它意思,只是想代表小女略表感谢之意而已。若您有什么吩咐的话不妨直说,老朽若是能为您去做的话,自然不会推辞就是了。大恩不言谢,您但说无妨。”
陈语被这老人一口一个“您”叫的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唯有叹了口气道:“老大人,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想兜什么圈子。此次我赶来东川为的便是想办法阻止你们东川继续派兵征战,恰好又在长街被令爱所救,这才顺势随她回您的大司徒府讲述了情由。但阿米娅小姐执意不肯让我这么做,甚至于态度很强硬地直接要押送我回北瑞去,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在昨随她一同绕远路回去的。”
“谁料半路之上突遇强者截杀,其中有一人更是你们当朝皇帝的儿子。我一时怒闹将他们全都杀了,但自己也是身负重伤藏于您的大司徒府中养伤。一切前情后果便是如此,想怎么发落在下任凭与您吧。即便您现在便将我押往你们皇帝面前受审我也认了。”
陈语话虽如此说,暗自之中却已经调动真力准备了。若这老头子真有那种意思,自己即便不杀他也得暂时将他打昏从此逃离。毕竟自己的行藏若是真的被冥魂等人发现,以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根本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阿尔钦是不是猜透了陈语这点小心思,当即略显无奈的一笑,同时连连摇头道:“老朽怎么会行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不管您当时究竟怎么想的,但小女这条命毕竟是因为您出手才得以存活的。您既然是小女的恩人自然也是老朽的恩人,现在我只想尽可能地报答您,毕竟我在东川国中还能有权势的日子,怕是已经不多了吧。”
陈语看着阿尔钦脸上的那缕自嘲之色也是略感唏嘘,看来东川皇帝此举确实有些寒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的心了。
想到此时陈语突然心中一动,而后试探着对阿尔钦发问道:“老大人,既然这东川国的皇帝已然有负于您,您难道就没想过反抗于他吗?”
阿尔钦几乎连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之后更是用其苍老中略带嘶哑之意的声音道:“东川可以一日无司徒,不可一日无国君。”
陈语闻言却是哑然失笑,之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及至后来时,甚至已经是仰天狂笑了。
阿尔钦见他如此颇感不解:“恩人,您因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