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错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陈语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而后又重新变得清晰。当他极为费力地睁开有些酸痛的眼睛时，眼前站着的是那只并没有什么改变的肥鹅，以及面露嘲笑之意的斧笙。陈语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肥鹅。
肥鹅此时却仿佛并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只是颇为淡定地对陈语跟斧笙开言道：“你们两个都已经通过刚才的测试了，东西就在这扇门后面，谁有本事谁自己去拿吧。”
斧笙闻言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一个箭步蹿入了密室当中，朝着更里面的方向而去了。
陈语却只能有些无奈地静坐在原地，脸上还挂着一丝有些苦涩的笑意。
“你不进去吗？”肥鹅轻描淡写地发问着，语调间却是已经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欢愉之意。
陈语此刻心情分外低落，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异样，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了吧，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站不起来。”
“那正好，让你见个人。”肥鹅说罢冲着陈语来时的那条路嘎嘎叫了两声，片刻之后，那具把身体借给陈语用了一段时间的骷髅摇摇晃晃地从那里走了过来。
骷髅很快便来到了陈语近前，黑漆漆的两个眼窝当中仿佛有眼睛一般上下打量着陈语，之后却是出言调笑道：“你现在这模样挺惨啊，这是打算放弃了吗？”
陈语对此只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谈不到放不放弃吧，本身也不是为了争什么东西来的，只是不愿意有些东西被一些不该得到它的人带走就是了。”
骷髅跟肥鹅对视了一眼，颇有深意地发问道：“你怎么看？”
肥鹅嘎嘎叫了两声之后却是语带笑意道：“如果在之前听到这话，估计只会觉得他是个虚伪到极点的小鬼。但现在看来，他所说或许就是真的。是不是因为你们是同类，所以看人比我准？”
骷髅对此不置可否道：“严格来讲，我的本性跟你更像是同类。但要是细说起来的话，这小朋友有些地方确实和我很像。”
“比如同样那么蠢？”
“你再废话，晚上锅里炖的就是你。”
“切，说的就好像你还有口锅似的。”
陈语的目光来回来地在两人之间穿梭着，之后默默从蛊毒虿盆中取出了一口大铁锅扣在了旁边，看着眼神瞬间有些呆滞的肥鹅道：“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肥鹅如果有牙的话估计已经在紧咬牙根了：“你小子这是恨我不死是吗？”
陈语面露忠厚笑意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努力做个乐于助人的优秀少年而已，既然别人没有咱有，何必那么小气地不愿意借给别人用呢？”
“行，算你狠……有种放学别走。”肥鹅依旧对着陈语骂骂咧咧的，但语气中并不含有什么真正的怒意。
陈语即便算不上多聪明的人也该猜出某些事了，只是依旧不是很确定而已。在跟肥鹅闲扯几句之后，转头目光灼然地看着那具骷髅道：“怎么称呼？”
骷髅打了个哈哈道：“名字什么的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既然你先前叫熊孩子叫的那么顺口，以后要愿意的话还继续那么叫也行。”
骷髅说到此时微然一顿，而后仅剩的白骨之上却是缓缓覆盖上了一层血肉，之后更是迅速覆盖生长着。到后来时，已经完全恢复成一具人类的躯体了。
陈语看着那张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苍老面孔叹了口气，之后从蛊毒虿盆中翻出了一件自己的袍服扔给了他：“我果然不是一般的蠢，居然都没能往这方面猜。”
骷髅随手将陈语的袍子套在了身上，随之嘿嘿一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陈语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玄家那位老太爷吗？”
“如假包换啊！”骷髅用力拍了拍自己并不怎么健壮的体格，险些直接把自己拍得背过气去，用力摩挲了几下胸口之后才咳咳两声面露正色地对陈语道：“谢了。”
陈语对此有些不解，同时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觉得心中有些不爽，因而只是无精打采地反问道：“谢什么？谢我刚才没把你那副骨头架子颠散了吗？”
玄家老太爷微然摇头道：“是谢你让我重新活过来。”
陈语顿时有些愕然道：“老爷子，你之前不会是真的混成那副骷髅的德性了吗？那不是你故意变出来耍我玩的吗？”
玄家老太爷熊性不减当年地连甩了陈语几个白眼：“你当老爷子我吃饱了撑的是吗？谁闲着没事能做这么无聊的事？！”
陈语嘴角微然抽搐几下之后异常耿直道：“我从你对自己过去的讲述中不难判断得出，你就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玄家老太爷有些尴尬地掩饰道：“咳咳……这傻小子怎么那么实在呢？给我这张老脸留几分面子你是会怀孕还是会不孕不育？”
“老爷子，我顶多不育，不孕这种现象对我来说很正常。”
“别说话！再多嘴炖了你，我现在可有锅了！”
“当当当！”肥鹅异常兴奋地用翅膀敲击着陈语方才搬出来的铁锅，对于此事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陈语对于这对格外没溜儿的组合也是无语到了极点，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道：“被你们连坑带蒙地我也认了，但最起码你们在骗完人之后受累解释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吧？我也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这座九曲迷宫确实是出于偶然，而且我也不想掩饰玄家有两人确实都直接或间接因为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我并不愿意看到玄家最后一件异宝被斧笙这样的人带走，你们如果现在去阻止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在听完陈语这番话之后，玄家的老天爷和那只肥鹅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片刻后却是不约而同地摇头开言道：“我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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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陈语可是亲眼见到肥鹅随随便便就把斧笙几近打残的，当然不可能会相信他们没有能力去阻止。
玄家的老爷子话未出口之前先是长叹了一声，而后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陈语道：“孩子，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时能不花取任何代价便得到的吗？”
陈语不解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没有吧。或许在至亲至爱的感情当中会存在没有任何缘由的付出，但获取的同时必定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或许它们并未明显到让每一个人都注意到它，但我知道它们确实存在。”
玄家老太爷目露赞许之色地点了点头：“很对。也正因如此，我这个本应死于数百年前那场天灾当中的糟老头子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甚至在你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人形。这是因为我在之前便有有相当大的代价付出，所以我才有可能得到这样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陈语听他再次提起那场天灾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即便在幻境中经历了一次，我却已经搞不懂那究竟算是怎样一场灾难，老爷子您现在是不是能给我讲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玄家的老太爷缓缓点了点头，随之却是又摇头道：“说可以，但首先我必须纠正你的你，你方才所经历的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当年真真正正的天灾在你眼前重新发生了一次。”
陈语的双目瞬间因为惊诧而瞪大了，显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我来跟你解释吧，老不死的上岁数了，估计说也说不明白。”肥鹅嘎嘎叫了两声之后一扑棱翅膀把玄家老太爷推到了边上，同时格外直接地对陈语开言道：“这么跟你说吧，天灾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上天看他们玄家的人很不爽，所以将酝酿着将一场灾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而机缘巧合之下，老不死的恰好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且试图将灭族的命运扭转。”
“过程有多艰辛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最后老不死的几乎顶着全族的压力修建了这座可以大幅度削弱天灾强度的地穴，并且在那之后强行将族人们都带到了这儿。但之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大部分的蠢货并没能老老实实地等待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是愚蠢到极点地选择了直接去送死。”
肥鹅说到此时颇为恼怒，显然对那些死者并没有太多怜悯之意，而是满满的嫌恶与不屑。
陈语只觉得事情确实已经有些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之外了，只能下意识继续发问道：“那之后结果到底怎样了？”
肥鹅冷哼一声道：“能怎样？老不死的为了救那几十个仅剩在此的族人们把自己豁出去了，舍弃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为了最后的一道屏障，总算是抵御住了天灾最后几波的冲击。但在那之后，他的躯体也因此而化为虚无了。这副骨架是我拼死拼活从裂隙当中抢出来的，但也仅仅能够勉强将他即将破碎的灵魂封于其中罢了，并没有办法再让他重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