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你算什么
直到最后一刻，陈语依旧没能得知这个总喜欢把自己当成十方阴司大帝的男人究竟是谁。原就不是活人的他死得更彻底了些，自己则还要继续活下去，并且完成他所交代的遗愿。低头看了看掌中犹自闪烁着金光的半面书，下一刻陈语已然竭尽全力地向外冲去了。
在十方阴司大帝圣物的加持下，陈语能明显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不断蠢蠢欲动着。尤其是在渐渐接近了炎竹之外的阴魁圣兽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隔着炎竹间的重重火焰，陈语脸上多了一抹凝重之色，动作却是有些挑衅地冲守在外面的阴魁圣兽挥了挥手中的半面书：“小怪兽，我来给你扎上一针如何？”
陈语说话之时尚在炎竹之内，片刻间却已化为一道残影自斜刺里跃向了阴魁圣兽巨大的人脸，同时狠狠将半面书笔尖的部分刺了下去。
然而还未等陈语将笔落下时，阴魁圣兽四蹄间的骨刃骤然伸长了数丈，自四面八方急速劈向了他的身躯。
陈语接连几道红莲业火击出，借着反弹之力暂时躲开了它的四柄骨刃，然而之后面对的，却是更加猛烈的狂暴攻击。
确实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半面书带来的力量增幅只是短时间内的，一旦那股力量消散，陈语将连游斗的能力都不再有。看着斩击越来越密集的骨刃，他唯有搏命般地将自己赌了进去。
冲天火光骤然而起，一连二十二支天干地支钎尽数透体而出，令陈语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被灼热火焰烧得通透的刺猬。而就在此刻，四柄骨刃已然同时斩击在了他的身上。
尖锐的声响自海底最深处传出了老远，同时还伴随着陈语闷哼吐血的声音。但即便如此，一支看似脆弱不堪的毛笔，却还是借此短暂的空当刺入了阴魁圣兽的一只眼窝内。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阴魁圣兽被刺中之后并未表现出什么疼痛的样子，只是也不再发出其招牌性的哀嚎笑意了。它就那么定定地站立在了那里，就如一个被抽去灵魂的傀儡一般。
陈语极为费力地掰开了四柄合拢的骨刃，跌落在海水中大口喘息着。半面书的光芒正随着方才那一击而消散，这也意味着首次意义上的半面加持就此结束了。
战斗的结束远比自己方才所设想的要快，甚至是……过分的快了。
陈语莫名地有些心中发慌，无意间转头看向阴魁圣兽时，发现它的身躯竟是在缓缓缩小着。
初时陈语还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很快却突然感觉这其间有些不对劲。按照赵狗剩所说，半面书中的阴司大帝之血在注入阴魁体内时会让它短暂陷入沉睡，但似乎并未提及体型上的变化。
直到阴魁圣兽缩小到一个常人该有的体型，陈语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之意了，下意识便起身走向了它。
“想活命的话，就不要碰它。”陈语身前的水波猛地震荡开来，随之更有一个枯瘦之极的老者自其间显现。
老者面黄肌瘦看上去分外憔悴，但此刻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在其干枯的手指轻点在阴魁身上时，坚韧的圣兽铠甲竟如被利刃割破般渗出了潺潺鲜血，随之更被那老者纷纷吸入自己体内了。
在阴魁圣兽鲜血不断被吸收的过程中，老者原本高大却佝偻的身躯正重新挺直，连脸上的褶皱也缓缓消失了。
只片刻间，原本垂暮的老叟已然变成了一个神色狰狞的壮年男子，唯一不变的，是其脸上始终挂着的得逞笑意。
目睹了这一切的陈语只觉此事实在有些诡异，但更多的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愤怒。此人居然在靠着吸取阴魁圣兽的精血来恢复自己的生命力？这种强行剥夺的行为，已经称得上下作了。
就在陈语下意识想要迈步上前与之理论时，那一恢复青春的男子却是抢先开口了：“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你帮我降伏了阴魁，我便愿意留你一命。但前提是你不要挑衅我，懂吗？”
陈语向来便看不惯这种说话高高在上的人，听他说罢之后微然冷笑了一声道：“你都说阴魁哦圣兽是我降伏的了，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吸它精血，到底是谁挑衅谁？”
男子冷然看着陈语道：“我只不过是把我一直付出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不然你以为它凭什么老老实实呆着这里千年？”
陈语听到这话便是一愣，转而脸色却已微变道：“那个一直觊觎阴魁圣兽的就是你？”
男子露出了一个有些自负的笑容：“千年了，最后我不还是的手了吗？枉费你费尽心机地在此守候了。”
陈语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你”并不是自己，但同时心中的骇然之意却是更深了几分：“这一切都是你最开始便设计好的？”
“世事无常，毫无纰漏地完成一个计划可能性有多低？我只不过是耗赢了而已。”男子对此倒是颇为坦诚。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语双眉紧锁注视着那男子，感觉他身上的气息虽然内敛却分外强大，如果动起手来的话自己恐怕很难有胜算。
男子微然抬眼看了看他：“陈语，你是每次和我们双蛇中人接触都一定要问这么多问题吗？”
陈语闻言双瞳微缩，在诧异之余，满满地全是震惊。
双蛇这两个字始终都是他心中的一片阴影，怕是至死都挥之不去。姐姐的失踪，村人的全部灭亡，无一例外地全都与这个组织有关。
而当陈语第一次听到阴魁圣兽哀嚎的笑声时，原本不甚清晰的真相似乎终于开始向着最深处的源头聚拢了。
想到此时，陈语强忍怒意追问道：“你知道我，却并不打算杀了我，为什么？”
男子此时正饶有兴致地抚摸着阴魁圣兽的躯体，听到陈语所问的问题时下意识嗤笑了一声：“真想杀你的话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只不过有人暂时不想让你死，所以你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而已。”
陈语双拳紧握着，面带愤然地死盯着那男子道：“既然早已撕破了脸，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可言？你就不打算替你们主上铲除一个后顾之忧吗？”
男子脸上的嘲弄笑意更深了几分：“在你身上我实在看不到半分威胁性存在，更谈不上什么后顾之忧了。主上一根手指便能杀了我，而我也只需要一根手指便能杀了你。力量层次上的差距之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男子说罢之后已然转身离去了，缩小版的阴魁圣兽像个行尸走肉的玩偶般跟在他身后，似已经被那男子操控了。
“我不信。”
男子还没走几步，陈语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已经自其身后传来了。
“嗯？！”男子闻言眉头一皱，转而缓缓回过身追问道：“你不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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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语缓缓探出了自己的食指，一缕但不可见的火苗慢悠悠地飞向了对面的男子。只是还没到其身前时，火焰就已经自行熄灭在水中了。
陈语盯着渐渐消散的火苗许久后才又抬头看向了那男人：“你比这又能强多少呢？”
男子脸上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笑得也是愈加阴冷了些：“我应该提醒过你，不想死的话便不要挑衅我。”
“你算什么？你的话又算什么？呵呵呵。”
陈语连声的冷笑终于彻底激起了男子的怒火，下一刻，一缕凝结得极为坚实的真力瞬息便已洞穿了陈语的肩胛骨，鲜血不断由伤口中向外喷涌着。
陈语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只是依旧平静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我死了吗？”
男子的脸上多了一抹杀机，随之单指连点虚空，以真力凝为气刃不断射击着陈语的身躯，范围之广将其能够躲避的方向尽数封死了。
轻微的血爆之声接连不断地自陈语身上响起，到后来时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袍服。金与红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分外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