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生与死的抉择
真力，千钧气，伏龙之力，这三者应该算陈语目前所能动用的全部能力了。对于它们的掌控能力虽然说不上极好，但最起码是有着比较深层次了解的。而唯一有所例外的，就是在空无原界中所收服的青鱼凶鲲。
即便陈语已经使用了它数次，却依旧没办法完全掌握其根本特性。而在其霸道的力量背后又隐藏着怎样强烈的反噬，自己同样不得而知。
在这次吸收浑水煞蝎分身的过程中，陈语已经刻意去避开了那些腐蚀性极强的泥水。然而其中些许进入心脏之后，依旧有一阵阵轻微的灼痛感传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先兆。
陈语或许能够试着得出结论：凶鲲所化的心脏如果一再吞入自己无法完全吸取的东西，所带来的后果也会变得不堪设想。
不过话虽如此，现在自己最大的倚仗似也只有伏龙之力和凶鲲吸纳了。即便之后会有什么副作用，现在也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浑水煞蝎的分身被吸取之后，下方的地方依然渐渐恢复了原状。而跃至半空中陈语，已然将方才吸纳的煞蝎分身尽数喷吐出来了。
铺天盖地的煞蝎分身像陨石般狠狠向下砸落着，只瞬间便已将下方整个空间都封死了。
浑水煞蝎本能地想要往旁边躲避，刚一动弹时已然被其中一只煞蝎给狠狠砸入了地面。
在那之后，余下的分身接连不断地继续砸落，却并未再落网浑水煞蝎的身躯之上。
一番狂轰滥炸之后，陈语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而后看着深坑中的浑水煞蝎似笑非笑道：“如果刚才砸中你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百只，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浑水煞蝎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言道：“估计是……不能吧。”
“你这次的估计很准确。”陈语缓缓穿上了自己的袍子，却没注意到自己胸口的青鱼徽记，似已变得有些扭曲了。
浑水煞蝎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沮丧：“我说过了，你若能赢我的话，杀剐存留但凭于你。”
陈语面色如常道：“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借条路让我过去就行了。”
浑水煞蝎似有些迟疑，盯着陈语看了许久之后才带着好奇之意问道：“再往前走就到了八星毒鳄的领地了，你不怕死？”
陈语闻言轻笑道：“我跟他之间，确实会死一个，但我不觉得那个人会是我。”
浑水煞蝎微然摆动着自己的尾巴道：“你很有自信。但如果仅凭你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去挑战他，我还是不觉得你能赢。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待在方寸之地只求自保的话，你应该能在这过得不错。”
陈语闻言颇感诧异地看着他道：“你这算是忠告吗？”
浑水煞蝎再次否定道：“谈不到。只是你刚才饶了我一命，我却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讲道义。至少跟有些人类来逼的话，你已经算比较有良心的了。都说毒如蛇蝎，偶尔见个不那么毒的，突然有些不适应啊！”陈语的感慨虽然有些夸张，却也确实都是心里话，并不显得做作。
浑水煞蝎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毒是我们的天性，却不一定是我们的本性。同样是刀，放在屠户手里可以宰杀牛羊，放在厨师手里可以庖馔菜肴，而到了心怀不轨的人手中，便有可能成为抹杀你们同类生命的凶器。那你告诉我，罪过在人，还是在刀？”
陈语微然语塞，而后却是面露正色道：“毒本无毒，却常以无度之势取人性命。说到底，还是用毒者自身抉择的问题吧？”
浑水煞蝎自嘲地一笑：“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这点。因为本能之中的畏惧，所以大多数人类会出自于内心的抵触来躲避我们。还有一小部分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痛恨我们，乃至于展开大规模的捕杀。即便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不自觉间没有意识到自己侵犯行为的人类，会将那种举动视作一种挑衅，从而深恶痛绝地进行报复。要你说，错究竟？”
陈语对此也微有些茫然，不过片刻之后却也只能微然摇头道：“正如你所说，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原就没有太多的道理可将。任何一个种族之间都会存在着尔虞我诈，只不过人类由于灵智相对较高，其程度也会更为深层次一些。你不能太过奢求一个对同类都严防死守的种族，给予异类太多的宽容。”
“很早之前就没那么想过了。”
“有多早？”
“从我还是一只普通的小蝎子，被投放入这永久的牢笼中的那一刻起。”
浑水煞蝎似乎还在笑着，只是其间已然多了几分萧瑟的意味：“除了上面那种人外，最后还有一种，就是以这种方式囚禁我们、利用我们，最后将我们化为他奴仆的人类。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变成一件杀戮的武器供那些人使用，但我没办法在那之前逃离。现在我只希望那天能来得晚一些，至少让我多享受一下这牢笼中的自由。”
陈语随意坐在了他的对面，像与自己朋友攀谈般继续追问着：“既已身陷囚笼，又哪里来得自由之说？”
浑水煞蝎有些唏嘘道：“自由总是相对而言的不是吗？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那么我会撕破这天，踏碎这地，去看看那里会不会有所谓的自由。然而现在我只不过是万千毒物中的一者，至死都可能出不去这暗无天日的囚牢，你让我再去找什么真正的自由，我又能找到什么？又能怎么去找？”
陈语直视着他道：“既然你一直未曾出去过这里，为什么会对自由理解的这么透彻？”
浑水煞蝎随口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这里曾经也来过一个活人，据他自己说他是个巫师。我们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现在想来，他所说的一切大抵都是对的。”
“然后呢？”
“我也告诉你了啊，然后他就被我吃了。”
“是吗？知道了。”
浑水煞蝎对于陈语过于平静的反应似有些不适应，转而已然略感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吃他？”
“为了生存，这个是你告诉我最多遍的话。”陈语平静的脸上，不悲不喜。
浑水煞蝎却是微然摇动着自己的蝎尾道：“唯独那次并非如此。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
陈语微然点了点头：“好。”
浑水煞蝎沉吟了片刻，似是在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大约十几年前，我已经占据这片泥潭了。那时也不懂什么自由与否，所想者无非是变强变厉害，让自己不被别的毒物给偷袭吃掉。很乏味的生活，就这么一直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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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天，这种情形似乎发生了些许的改变。因为在那上面，突然掉下了一个人，一个还活着的人。”
浑水煞蝎说到此时微然顿了下，而后已螯钳指着陈语所坐的位置道：“当时他就掉在了你那里，四肢俱断且全身满是鲜血。但脸上的表情，却比现在的你还要平静。”
陈语的好奇心也渐渐被调动了起来：“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浑水煞蝎缓缓继续道：“我虽然有些诧异于天上为什么会掉下一个人，但总归是不会对即将入口食物的来历抱有太大兴趣的。正当我想要上前把他吃了时，他却面色极为真诚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没有半点畏惧或是虚假之态。”
“我开始诧异，转而又是深深的好奇。于是我暂时没有去吃他，而是开始询问他为什么从上面掉下来。”
陈语听罢双眉微皱着插言道：“总不会也是像我一样自愿往下跳的吧？”
浑水煞蝎颇有些无语地对陈语道：“你放心吧，世界虽然很大，但像你这样的变态并不多。”
陈语无奈咧嘴一笑：“我就当你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