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西肆之行
以陈语现在的身体恢复能力，身上那些伤基本只在一两日内就完全愈合了。余下时间基本就是在房内静坐调息，也没有出去走走的欲望。就在陈语有些失神之时，门外却骤然传来了卿未燃有些虚弱的声音：“我可以进去吗？”
陈语微皱了下眉，随后起身来到门边将之打开了。
卿未燃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旧伤还未痊愈便已经硬撑着来见陈语了。
“坐吧，你现在不宜久站。”陈语引着卿未燃来到了椅子旁，并未再多说什么。
卿未燃黑纱下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许久之后才嗫嚅道：“岳枝枝的事，我很抱歉。”
陈语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大概经过我已经听师兄说过了，与你无关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当时具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卿未燃沉默着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陈语：“当时我正在抵御鼎炉的痛楚，岳枝枝就在我旁边守着，然后突然有一道黑影闯入屋中夺走了她。那人的身法实在太快，我只来得及掷一根银针的功夫他便已经消失了。只遗留下这根被他击落的银针在院中，我趁着其间真力未散之时将它封存了起来。再多的，便不知道了。”
陈语接过瓶子以真力缓缓感知着，只觉那力量的本源除了强大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述的阴毒之感。
将那瓶子收入怀中之后，陈语的眉毛再次紧锁了起来。对面既然有意活捉岳枝枝，便肯定是有其用途的。短时间内，岳枝枝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而从那名劫持者留下的线索来看，岳枝枝很可能是被带到西肆国中了。至于是否真是那个星月巫族所为，还有待考证。
“你已经打算前去那里了吗？”卿未燃似已猜到了陈语在想什么。
陈语点了点头：“毕竟岳枝枝是别人托付于我保护的，现在她可能有危险，我没理由坐视不理的。”
“仅仅出于一个承诺？”卿未燃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似在感慨，又似在自嘲。
陈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但我想承诺的比重相对确实占得比重比较大。”
卿未燃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我曾经也以为我深爱着一个男人，直到他说了一句跟你刚才所说比较类似的话后我才知道：他愿意跟我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基于一个承诺。”
陈语是知道卿未燃曾有一个男人的，否则也不会被秦瘦瘦等人调侃为寡妇。但关于她那个男人的身份来历，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陈语下意识追问了一句：“那后来怎样了？”
“后来啊？”卿未燃眼神间已多了一抹无法掩藏的悲伤：“他为我走向了一处万劫不复的死地，然后可能就带着他的承诺一同死去了吧。”
卿未燃双目间微然有些发红：“其实我真不在乎什么承诺，我要的只是一个活着陪在我身边的男人。但他不懂这点，所以我们的下场才会如此凄凉。”
陈语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言道：“但终究有些责任是男人无法推脱的，从选择承担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哪怕因此而遍体鳞伤，却也是我们为了成长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这场因果，谁又逃得开？”
“我曾说过你们很像，各个方面。行事的果决与目标的坚定，注定你们不愿也不会庸碌。你们可能肩负起一项极庞大的使命，但惟独没办法明白深爱你们的女人究竟想要什么。”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爱她们。”
面对卿未燃最后的结论时，陈语再次茫然无措。
原以为理所当然要去做的事，为什么凭空却需要那么多的理由？爱与不爱的界线究竟在哪里？如果自己真的越过了那天线，自己爱得又究竟是谁？
有些人对于有些事，不是不想懂，是真的弄不懂。
“你出发的时候，带上我吧。”卿未燃说着已然起身走向了门外。
仍在恍然之间的陈语随口问了一句：“你去那做什么？”
卿未燃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消失之前只留给了陈语两个字：“祭奠。”
陈语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理由去拒绝卿未燃的理由。
虽死而未死的亡人，终究是需要某些生不如死的活人去祭奠的。
次日清晨，天廉国师与陈语静立于国师府的门前，不远处还站着卿未燃和四名国师关门弟子，几人一同等待着来自唐万年军中的车马。
自林佑之继位登基之后，尹奴已经俨然成为了接替天廉国师之位的存在。然而只有他一个力量终究还是太过单薄了些，现在国中局势依旧动荡，天廉国师还是必须要坐守于缙阳城的。
然而陈语此去亦然十分凶险，总归还是要带上一些帮手。除了卿未燃是自行请求跟随外，余下四皇子等四人都是陈语刻意所要求的。
对此天廉国师颇为不解：这四人入门时间并不长，实力也不能算多强悍，陈语为何一定要带他们前往？
而陈语对此则有自己的算计，先前南宫无心曾说在这四人当中有半个是来自于双蛇军中的，自己至今都无法明白其中含义。
但将这种隐患留于缙阳城中显然不极度危险，陈语不想让自己极力稳定下来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这些原因陈语并未言明，只是一再嘱咐天廉国师要小心些，弄得国师大人极为无语，差点就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师兄了。
“哎呦哎呦？！居然这么早就列队相迎了？白爷对此表示受宠若惊啊！”一袭骚包白袍打扮的墨白嬉皮笑脸的驱车而来，在他旁边还坐着神色凛然的苏桐。
陈语见到他们俩时微然一愣，而后却是极为诧异道：“怎么是你们？”
墨白啧啧打量了陈语几眼，而后却是微然摇动着食指道：“少年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啊，凭什么就不能是我们？白爷可是特意带着苏大少跟你去西肆助阵的。”
陈语趁着车马队伍未到进前时快步赶了上去，同时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用照看墨鸦前辈了吗？”
墨白黑漆漆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满，有些抱怨道：“老头子在你上次来过一次后就已经走了，去哪也不愿跟我们说，只让我们尽力帮衬于你，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性命。白爷都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孙子了。”
陈语满面错愕地看向了苏桐：“果真如此吗？”
苏桐微然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首领当时走得很匆忙，除此之外并没有交待太多。”
陈语双眉紧锁着思虑了片刻，最后却是直接跃身上了马车：“路上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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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队伍足足来了几十辆，国师府中包括陈语在内却仅有六人上车，余下几乎都是在前后引路护卫。用墨白的话来说，这他娘的就是变相拉出来游街的。
陈语这辆车上只有三人，苏桐墨白和他自己，所以说起话来相对也比较随意一些。对于能和故人同行陈语还是略感欣慰的，但每每想起之后在西肆国中可能发生的凶险，却又不自觉地在为他们捏着冷汗。
“陈语小哥哥这是怎么了啊？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墨白此时已经退居二线躲入了车厢中，直接把驾车的重任交到了苏桐身上。偶尔转头看见双眉紧锁的陈语时，忍不住出言询问了一句。
陈语闻言眉梢微微挑了下：“要点脸行不行？你比我大好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