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傻瓜
第27章傻瓜
陶杨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风雨大作,深深觉得自己也要体会到杜甫写诗时的心情。
晚上七点,按照天气预报所说准点下雨。天色宛若浓墨,乌云覆压惊雷,一道闪电穿透了云层照亮半边天际,狂风更是毫不留情地鞭笞着粗壮挺拔的树干,玻璃被敲打得哐哐作响,特像鬼片里绝望的泣吟。
陶杨吃过晚饭,双手抱腿坐在沙发上望天。他叹了口气,听着都瘆得慌,真有点像世界末日。
明明才七点,外边已经乌漆麻黑,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车都快散没了,估计各家各户都窝起来躲天灾。
没有人会拿命开玩笑。
陶杨定的蛋糕也没法配送了,照这架势明天就得雨淹b市,还吃个毛线的蛋糕,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这造孽的生日,头疼。
自己被遗弃的日子就这么不吉利吗?明明也是他进入孤儿院,重获新生的日子。
陶杨知道自己心里惆怅毫无用处,他保持积极良好心态,发扬吃苦耐劳精神,边啃胡萝卜边刷手机,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拆袋达利园蛋黄派,再插两根火柴棍当蜡烛,庆祝他二十七周岁生日快乐。
二十七岁了,从两岁被扔到孤儿院,居然已经二十五年了。
可真快啊。
孤儿院里的小孩儿大多早早出去混社会了。陶杨不服输,从初中就开始兼职准备攒钱上大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自己供着自己活下去。
他小学认识了宋知安。宋知安的父亲是一名警察,特别和蔼慈祥,知道陶杨的身世帮着接济照顾了不少,陶杨心存感激,逢年过节也会发个信息看望一下,聊表敬意。
他和宋知安已经算是半个兄弟,早就不是距离和几句话能分开的地步。
这次自然灾害,他不怪宋知安来不了,更不怪沈衡之。
就算没有这场气象灾害,他们不来陶杨也不会怪罪的。
关系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也会有自己更在意的亲人,而不会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一个“朋友”身上。陶杨没有家人,但也不缺少这种认知,他不想给别人带来困惑和麻烦,能自己一个人解决的事情就自己一个人做,更何况就是一个简单的“陪伴”二字。
他不差这点儿陪伴,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说没点儿伤感都是假话,他也想和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年,过节,过生日。
哪怕知道家庭关系很复杂,摩擦很多,陶杨也不后悔地想要。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会在想象中美化,就越是渴望。
来个妈妈和他吵架也行啊。
只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
没有这种可能后,陶杨就更渴望一段刻骨铭心、缠绵悱恻、相互救赎的爱情,能够替代亲人让他有聊以寄托的喜欢。
然后他就踏上了喜欢谁谁是直男的命苦历程,保持着至今谈过0段恋爱还在憧憬幻想状态中的战绩。
但是现在谈个毛线,自己和容锦那霸王花纠缠得不清不楚,像个被强取豪夺的小媳妇,那家伙能不能玩腻了放开自己都是一回事,自己的爱情未来简直灰暗的一眼看不到头。
明明不喜欢自己还老缠着自己做什么啊?看他好玩还是好欺负,立志做芳心纵火犯呢?
反正,他和谁都可以向往一段美好爱恋,但和容锦就是不行,他也不敢想,连暗恋都不敢。
陶杨有点想哭,他突然觉得好冷,裹上毯子吸吸鼻子,低头开始“吧嗒”“吧嗒”抹眼泪。
人啊,真是太脆弱了,有点事儿就想哭,当年自己乙流发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差点在急诊晕倒都没哭。
在急诊挂了一天吊瓶,心疼医药费没再继续打点滴,硬抗着熬好了没哭。
毕业找工作,招聘会被拒绝没哭。
大学住宿没钱,睡了一个月床板也没哭。
高中吵架被同学讽刺没爹娘养的也没哭。
偏偏现在哭了,哭啥呢。
难不成是因为老天在外边刮风,也在陪哭他?
陶杨觉得自己有病。他擤了两下鼻涕,哭够了,把纸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开始翻冰箱里的小面包。
他最喜欢吃的草莓巧克力蛋黄派!
陶杨挠挠头,把巧克力派小心翼翼地拆了放在盘子里,又翻箱倒柜地把陈年老火柴拿出来,窗帘一拉,准备十一点五十点燃他的生日蜡烛。
他一低头,腕骨上的蓝宝石手链闪着熠熠的光,比家里的白炽灯还要亮。
陶杨撸了下袖子将手链盖上,眼不见为净。
讨厌的小狗标记。
他穿着蜡笔小新刷dy,试图看点搞笑视频把心情调理回来。他刚一播放,那扇老破铁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这么晚来他家啊?这外边下雨莫不是鬼……呸呸呸,还是风?
也可能是邻居和上下楼。
陶杨做了下心理建设,心想自己在这吓自己什么呢,穿上拖鞋趴在门口看了眼猫眼。
紧接着,他愣住了。
门外的人穿着骚包的白色蕾丝衬衫,他的衣料几乎全部被打湿,隐隐透视着瓷白的皮肤,勾勒出健康有力的宽肩窄腰。
他的头发湿了很多,颇有些狼狈地黏在脖颈上,脸颊上。但依旧掩盖不住那张艳丽漂亮的脸颊的风采,像一支出水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