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
无二
春暄的工作要半个月才结束,等到结束也快要过年了。公司有太多事情要忙,祝瑜回去之后不是很有空,但也要天天打视频看看春暄。
祝瑜换了头像,前段时间就换了。还是一片白色,但点进去看,会发现是个雪人。再仔细一些,可以看到雪人旁边的三对脚印,一双大一双小,中间是狗爪。
春暄的雪人。
裴利昂的脚印。
祝瑜顶着个冷冰冰的雪人头像给春暄发消息,他的表情更新了一些,大概是从祝瑶那拿的,春暄在和祝瑶的聊天里经常见到。他每次以一个小狗抱抱的表情包结束,春暄不太看手机,但看到不是很受得了,给他发两只小狗抱抱的表情。
办公室氛围的缓和、工作交流的向上便利在整个秘书办看来非常明显。祝总旷工几天,回来性情大变,或者说没再像以前紧绷,训人的时候让人梦回大学教授语气平和冰冷地叫站起来回答对本科生来说太难的问题。他规律上班,没叫人觉得他要死在公司一样地工作,也肯好好听下属解释犯错的原因,虽然他还是不能理解那么简单为什么还犯错。
祝瑜下午要出差,走出办公室,突然停下。李达拿着一沓文件跟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问:“祝总,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祝瑜指了指一个副秘的办公桌,问:“这是什么?”
李达走上前几步,脸上的微笑僵住。桌上摆着个四分bjd娃,白色洋裙、撑花伞,是这位去办事的副秘前段时间在群里宣布的自己养的女儿。
她当时问了句李达祝总介不介意,李达笑笑,说祝总看不见。这会儿祝总指着人家的女儿,要李达怎么说?
李达笑了笑,说:“这是······娃,叫bjd。”
祝瑜点了点头,看了会儿,擡脚走开,一面说:“你问一下怎么定制,找好商家了告诉我。”
李达跟着他,闻言回头看了下同事的桌面,苦笑道:“好,好的。”
李秘的待办事项里又多一件事情,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李秘效率高,钱砸下去,冒了好几个业内最好的厂子接单。
只做一个,全宇宙限量的bjd。
bjd的头按发过来的春暄的照片捏的,身体纤细、四肢匀称修长,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连箱子带出生证一起送到祝瑜的办公室。
祝瑜出差四天,回来的时候拿着还没打扮的娃看。李秘尽职尽责,结合同事传授的经验整理出一份养娃手册,告诉祝瑜bjd需要上妆。找妆娘和定制衣服齐头并进,副秘很快联系到可以上门的在附近的一位妆娘。衣服则交给常年帮春暄做衣服的老裁缝,数据新送了一份过去。
妆娘拿着自己的工具战战兢兢地到祝家公司的总部,搭专门的电梯到祝瑜的办公室,严肃得像来开会。
妆娘见到祝瑜愣了下,总觉得有点面熟。但坐在祝瑜面前顶着他有些冰冷的视线又不敢多看,紧张道:“请大概描述一下你想要的妆容。”见祝瑜皱眉看她,补充道,“就是,像化妆一样,您喜欢什么样的,五官啊、肤色啊,都可以描述一下。”
祝瑜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目莹然而容寂,很干净,有一点呆呆的,琥珀色。鼻子巧而挺。”
妆娘一面听,一面拿眼珠、工具出来,闻言手僵了僵,但还是笑着说:“气质呢?整体的气质怎么样?”
祝瑜皱了皱眉,思索了一番,但对想的描述还不大满意似的,道:“目似点漆,唇若点朱。去雕琢反质朴,笨拙中见天真、灵秀。”
妆娘放弃拿工具,不死心地问:“头发呢?”
祝瑜笑道:“缥缈若洛神风之。”
弃文从手作的妆娘实在忍不住,问道:“您是老师吧?”
站在一旁的李达笑道:“对的,我们老板之前是大学教授。”说着还挺得意,与有荣焉。
妆娘忐忑地笑问:“可以问一下您的娃娃的原型吗?”他真的很像某家死忠狂热粉!
祝瑜笑了笑,说:“我太太。”
看见祝瑜的淡笑,妆娘嘴快顺口道:“要给您也做个吗?这样子您的娃娃就有伴了,到时候您和您太太可以和娃娃一起拍照。”
她的建议很诱人,祝瑜垂眸想了下,淡笑道:“不用了,她会不小心弄丢的。”
“啊,好,好的。”
讲完之后祝瑜去开会,李达带妆娘到会客室工作,上了茶和点心放在旁边。妆娘问能不能参考一下真人,李达笑:“你可以搜一下钢琴家春暄。”
妆娘一脸惊愕,李达继续道:“嗯,就是那位很出名的钢琴家,是我们老板的未婚妻。”
独自坐在会客室的妆娘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雇主眼熟了,那人好像是她妹妹大学的一个老师,当时她们整个学院兴起八卦那位回家继承家产的教授的风气,她妹妹举着那位教授高中时期的证件照给她看过。
世界总是如此无巧不成书,妆娘一面感慨,一面搜了下那位钢琴家,她见到纪录片播出时期官方上传的那几张照片,她和她的小狗、她背着小提琴、她手抚古琴弦,才知道祝瑜所说不虚,确有佳人如斯,天上娇客,举世无双。
有了真人可参考,动起手来简单许多,只是浓淡的度有些难把握,但妆娘还是在祝瑜结束工作前完成了,还给bjd穿上了祝瑜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一套四分晋制,洁白曲领、黑色绸缎褶衣,浅绿暗纹交窬裙。
春暄从前跟着华晚青去参加古琴活动时常穿这样的衣服,祝瑜见过几次,只是远远看着,没有伸手碰过这样的春暄。
祝瑜开完会回办公室,看见已经打扮完的娃娃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倚着堆起来的文件,脚悬着,裙摆在桌沿,嘴角微翘,美目低垂、顾盼生辉。祝瑜坐下,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从此,祝瑜的大衣口袋里有个冒头的春暄娃娃。
今年过年,祝信和许宁不回家,说是祝信在忙调任的事,许宁陪着他处理人际往来。
祝瑜临时到外地开会,春暄比他先回来。
他打包了一些春暄的行李送回老宅,叫春暄直接回去。祝瑶最近也住在家里,祝瑜叫她有空的时候陪春暄。
祝家的布置和往年大差不差,佣人照以前的要求布置,早早摆了清供,院里的几盆水仙、腊梅、三角梅也摆了几盆到客厅放着。此外是大扫除,琴房和书房是重点。琴房的白色防尘布被收走,两盏五面彩吊灯重新点起,燃了点香,摆在擦拭好的琴之间。琴房的落地窗、两门也都打开通风,可以看见冬天枯寂的染井吉野樱。
二月四日,立春。
祝瑜傍晚的时候赶回来,天气阴,刚下过小雨,他在前院下了车急匆匆往回赶,踩了一地的湿意。
他先到琴房找人,刘妈见他少有的莽撞的样子笑了笑,说春暄在楼上休息。祝瑜停下来也笑,接过热茶喝了几口,迈大步上楼。
他走得很急,在二楼的长廊里怀着急迫的心情,外衣也没脱,bjd还在他的大衣口袋里。但祝瑜走到春暄的房间门口时却停下来,一身的渺渺风雨也跟着在门口止步。
春暄的房间门没有关,只是掩着。祝瑜推开大半,越过摆在地板毯子上的漫画书、游戏机、地理杂志,和书桌上的琴谱,倚着书桌的大提琴,看见正在睡觉的春暄。她睡着很熟,对着半开的窗户侧躺着蜷成很小的一团,长出新芽的凌霄花枝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祝瑜想到前段时间和春暄的见面,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他笑起来,眼睛眯起,笑意满出来,低头想着,现在就想要抱到春暄,迫不及待,渴望到头脑充血。窗外是寒冷的凄风苦雨,祝瑜站在门口,一面看熟睡的春暄,蠢蠢欲动,想抓住春暄,压在身下禁锢住,不要让她挣扎。白天里出门,装在口袋里,别人看不到,他微微拨开口袋一角,就只有他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