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
坟墓
春天,暖春,莫斯科的雪化了。
春暄下了课,和梁生走在路上,快走到校门口时,见到约好的祝瑶。
祝瑶升学念比较文学专业的博士生,假期到欧洲旅游,回程到俄罗斯一趟,来看春暄,是早就和春暄说好的。见到春暄,祝瑶笑着向她招手。
春暄走过去,道:“你怎么自己来了?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祝瑶笑了下,说:“我知道你是个路痴,还是我自己来吧。”
春暄也笑,回头指了指梁生,说:“我请了我朋友去接你。”
祝瑶看了眼,问:“你的朋友?”
春暄嗯了一声,说叫梁生过来,祝瑶说好,春暄就把他叫过来了,给两人介绍对方。
春暄和梁生带祝瑶逛了会儿学校,祝瑶很仔细地看,说很好,拍了春暄经常上课的教室和学院的大楼。
梁生给两人拍照,拍了几张,祝瑶说要给春暄单独拍。
春暄问怎么了。
祝瑶笑:“陆绾本来也要来的,她不是最喜欢给你拍照吗?但时间和她的工作撞上了,她叫我一定要给你拍拍,不然就不让我回家。”
春暄记得陆绾很喜欢拍照,没说什么,很乖地给祝瑶拍。
下午到外面吃饭,在广场旁边。吃完之后,三个人在广场散步。
春暄问:“华老师还好吗?”
祝瑶一时没回答,问:“你和她没有联系吗?”
春暄停下脚步,说:“有联系,只是不好问她。她和郑先生结婚了吗?”
祝瑶笑着看向春暄,有些惊讶:“你知道?”
华晚青和郑守常本来也没离婚,“结婚”只是两人重新住在一起,开始公开地一起出席各种活动,外人看来,就像是复婚了。
春暄微微一笑,说:“我猜的。”
祝瑶说:“嗯,过年的时候华老师和他还一起到家里来了。”顿了顿,她问,“你假期怎么没回去?”
春暄在长椅坐下,道:“这边也很好。”又叫祝瑶去玩,她有些累了。
梁生走过去,问了她几句,春暄说没有不舒服,只是累,他就带祝瑶到旁边走了走。
广场的喷泉重新流动,剑指西方、流着泪的圣女雕像站在流水中。喷泉在她的脚下,升高、碰到她的脚、又落回。春暄坐在一旁,阳光照耀的水雾前,成群的鸽子围绕在她的身旁。
人群走动,春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瑶待在这的时间很短。航班在傍晚,行李根本不用带,到俄罗斯就办了值机,又和春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走了。
祝瑶是深夜到的家,碰到刚从书房出来的祝瑜,跟他打招呼:“大哥晚上好。”
祝瑜倒了杯水喝,嗯了一声,问她:“怎么坐那么晚的飞机?”
祝瑶笑了下,说:“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祝瑜没再问,叫她早点休息,自己上楼回房间。
祝瑶没叫人,自己提着行李回房间,不着急洗澡休息,先拿了相机出来打印照片。都是春暄的,在教室、学院楼前、广场,据梁生讲,这些差不多是春暄所有的活动地,只差春暄住的地方她没见到。
祝瑜早上吃过早饭没多久就进了书房,一面翻书,一面开电脑,发现放在他的论文上面的一个信封,打开来看,是一叠照片。
祝瑜看了会儿,很用力地攥着照片的边沿,半晌,喘着粗气摘了刚戴上的眼镜。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想明白了似的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手上的照片全扔进装废纸的垃圾桶里。像是不解气,祝瑜走出书房,开了旁边琴房的门。
这里到处都盖着白色的防尘布,连庞大的管风琴也被盖住了,像是一个墓地。同春暄给他作的曲子的结尾一般,两人的所有都埋进了墓地。
坟墓,每靠近一些,他的恨就会撕扯他。
祝瑜的呼吸平缓了些,转过身看走廊外的染井吉野樱。
花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