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微
从微
学院的活动在十二月初,春暄结束这件事,继续忙她的管风琴课程。
纪录片组一开始就征得了琴社的同意,跟了琴社练曲、表演的全过程,这时候也暂停跟拍,由李正跟春暄商量“冬”部分的内容,同步剪辑“秋”这一章。
春暄现在除了和琴社的人来往,还遇到一个高中同学,沈从微。春暄高三时因病休学一年,沈从微和其他人一样继续升学,两人就没再有联系。
学院的活动以音乐演奏为多,很多别的院系、甚至外校的学生也来玩。
春暄演奏完,抱着古筝和林正卿她们往外场外走。
林正卿背着大提琴还很兴奋,转头对李正道:“李老师,到时候你们录的视频可以发给我一份吗?”
李正跟在她们身旁,笑道:“可以的,没问题。”
“太好了,我要收藏珍存。”林正卿走在前面,一面一面回头和众人讲话。
几个女孩子一起笑起来,带着各式的乐器,叽叽喳喳地讲在台上表演时的感受和不太明显的小误差。
“古筝的音色好棒啊,春暄独奏的那一小段我觉得我可以下台当观众了。”
其他人接话道:“老师,这真的不收钱吗?”
“我们下次表演可以在门口贴个收款二维码,告知观众里面有春暄。”
“哈哈哈哈。”
一个女生笑着问:“春暄,你到底会几种乐器啊?”
春暄在低头看路,认真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有一些学过,但用的场合少,就不算精通。”
“春暄一个人就是一个乐团啊。”林正卿很霸道地替春暄总结。
春暄笑了,不是平常的浅笑,笑得很开心,像山谷深处沾露的娇花,为这群女孩子真挚无私的夸赞。
沈从微在这时从后面追来,叫春暄的名字。
春暄还记得他,走过去打招呼:“沈从微,好久不见。”
其他人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没太过打扰,很快转过头继续聊天。摄影师也没把镜头转过去,对着得空采访林正卿几人的李正,向她们问春暄的日常和对春暄的感受。
沈从微比两年前高大,从前眉眼显出的阴鸷散开了些,身上没再看有伤痕。春暄笑着看他,觉得他变化挺大、挺好的。
沈从微低头看她,笑了一下,道:“嗯。”
春暄变了,沈从微也如是想道。更明艳了些,黑白分明的双眼不再盛有太多的忧郁,整个人依然温和,不太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很适合她,太容易让人心动。
春暄觉得奇怪,问:“你也在这个学校,现在是大二吗?”
“不是,”沈从微道,很快又说:“是。”笑了笑,说,“不是你们学校的,在隔壁,是大二,我和朋友过来听你们的音乐会。”
“嗯,我们都是音乐有关的专业,我记得你比较喜欢理工科。”
沈从微失笑:“因为我没有音乐天赋。”
春暄也笑了。
“你现在的电话号码是什么,我可以存一下吗?”沈从微点开通讯录。
春暄拿出手机,准备看还没记熟的新号码。
沈从微问:“新手机吗?有没有下微信?”
春暄顿了顿,支吾着说:“唔。”
沈从微立马道:“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朋友不多,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要是愿意,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春暄就加了沈从微的微信。
“你朋友在等你吧,快过去吧。今晚见到你很高兴。”沈从微笑道。
“好,再见。”
沈从微看春暄越走越远,她在人群中,像一抹人人遥望渴求的清冷月辉。他珍而重之地看了看春暄的微信号,发出一个可爱的兔子翻滚打招呼的表情包,然后独自慢慢回了学校。
沈从微记得春暄第一次看向他时的场景,春暄看向他,他永远记得。
春暄那时长时间待在华晚青的琴室,也花大量的时间参加国内外的比赛,还跟着华晚青去拜访一些老艺术家。因此在学校的时间很短,通过祝瑜的补习倒是学得很好,不会荒废学业。
但待在学校时,没有人使坏,春暄和人相处依然生疏,三米内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班级的好友交际圈也早已经形成,他们愿意对春暄示好,但始终是不交心的泛泛之交。
春暄的同学偶尔和春暄讲话时,也为她的温和感到抱歉。春暄本人没怎么在意,她一心扑在弹琴和祝瑜身上,太忙太忙,面对的只是和从前一样的处境,不太使她困扰。
换座位之后,沈从微坐在春暄旁边。他们是单人桌,隔两步距离,说近不近,说远又是侧个头就能看见的距离,但春暄很久都没看见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不小心撞翻春暄叠成一摞放在课桌一角的课本,他一面道歉一面捡起来,春暄说没事。同学看了她一会儿,确实没看见没太相处过的春暄生气,再次道歉之后就走了。
看着人走开,春暄拿出酒精擦了一遍课本。
清点东西的时候,发现压在课本上的几支笔不见了,春暄低头找,在隔壁桌桌脚处看见,她伸手去拿。沈从微看她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等她起身之后,俯身把脚边的笔捡起来递给她。
伸过来的一只手有几道红紫的伤痕,春暄愣住,沈从微晃了下笔,道:“你的。”
“谢谢。”春暄接过来。
“你不拿酒精消一下毒吗?”沈从微捏了捏指尖,看着春暄道。
春暄侧过头看他一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