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贰』

第476章『贰』黑暗之中，只听竹尾用一种满不在乎、无所谓、甚至有些轻快的语气道：“当狐妖活到二百岁整，降下的天雷将变成无法度过的死劫。而狐妖也会在这最后一次九尾之劫中丧命，魂魄再次进入六道轮回。”

说到最后，她眼帘低垂下去，唇角忽然勾起沉湎于过去的弧度：“与秦洄初遇起，我已有一百七十之龄。之后十三年纠缠，十七年离别，如今算来，又过了三十年整……”

“你——”罄瑶微微吸气，“你已经二百岁了。”

“没错，我阳寿已尽，将死未死。”竹尾复抬起眼来，唇角弧度褪去，“从几年之前，我周身妖力就开始日益衰竭，寄托在秦洄心口的仙元力量不再。失了仙元护心，他根本承受不住反噬的巫力，这才会衰竭而亡……”

回想起义父撒手人寰前的种种，罄瑶埋下头去，双手紧紧攥住前襟，却仍止不住心口阵阵抽痛。

“他是注定要先我而去的。所以当我从你口中得知他遭反噬身死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悲恸……”竹尾的声音轻了下去，沉默片刻后，又仿佛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总之，我也活不了多久，迟早将随他而去了。”

“可我不明白……”罄瑶抬起头来，疑惑道，“你既然几年之前就从崆峒派得到阵图，为何迟迟不为秦洄还魂？”

“因为时机未到。”竹尾一瞬不眨地看着罄瑶，稀薄的月色从窗外透入，使她眸底也仿佛泛着细碎的光，“而你——就是那个时机。”

罄瑶用手背拭去眼角湿意，郑重而疑惑道：“我？”

竹尾忽然微微一笑，反问道：“素问，你可知‘执念’二字？”

问罢，不待对方作答，她便阖上双眼，敛去眸底那一池碎星般的华光，慨然叹道：“大千世界，众生皆执执念而生，执执念而死。明明放下就能豁达自在，却怎么也看不透、参不破，于是往往执着于一点，坚持不放，不得超脱。”

“而当众生执着与某人、事、物之时，心中就会有念。念念不忘，念念聚生……久而久之，就成了执。”

“所谓执念者，淤积不散。自凝生之日起，便再难轻易开解。世间众生便是这样——心怀执念，直至到死。即便死后，执念也会附在其主生前接触之物上，哪怕再历经百年，也难以解开。”

竹尾复睁开双眼，眸光晦涩而沉重，却是又微微一笑，苦涩道：“这就是执念，顽固不化、至死不悟。也正因如此，才使其有了聚魂的功效。”

“原来……”罄瑶眉头紧蹙，终于恍然，“这么多年来，你独居聚雾阁，对外声称自己天赋异禀，能让任何人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但每助一人，就要求对方拿出自己至宝之物作为酬金。你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收集附在其上的执念而已。”

竹尾轻轻颔首，坦然承认道：“不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