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壹佰壹拾叁』

第466章『壹佰壹拾叁』素问的身形在火中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稀薄，直至烟消云散，化作一捧清幽的白泽。

刹那间，环绕在周围的火色由青转白，如浮动的幽冥，如盛放的华莲；是死的起点，是生的终结。

伴随一声沛然鹿鸣，焰心华光大作，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目。灼热的气浪如涟漪般层层绽开，席卷了这方天地。

一声过后，白焰无声而灭，刺目的光晕终于散去，却不见被火光吞噬的素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涅槃新生的婴孩。她看上去不过满岁，半浮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还在沉睡。

她眉眼淡淡，紧攥着两只软绵绵的小拳头，胸口浅浅地起伏着，小身子微蜷而赤裸，不再是虚无的魂体，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生灵。

秦溯气空力尽，散去手中巫力，浮在空中的小人缓缓落入他怀中。他挣扎着站起身，向这边踉跄着行来，最终在榻前立定，对我长长一揖。

我尚未从方才发生的种种回过神来，一时错愕，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听秦溯道：“我以巫力散去自身生气，又用道法加持，重新聚起素问行将四散的魂魄，换来最后一次涅槃之机……”

我心中一震，忽地明了：“你竟不惜代价为她筑魂？”

“不错。”他缓缓抬起头，冲我惨白一笑，唇边溢出缕缕殷红，沿着嘴角蜿蜒而下。

所谓筑魂之法，实则是以魂固魂。因逆天而为，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而秦溯口中那“散去的生机”，实则是指他自己的天、地、命三魂。

道法所论，魂在于神，魄在于身。秦溯自散三魂，哪怕七魄尚存，也支撑不了多时。他意识将散，纵然肉身不死，也会无尽沉眠下去，再没有苏醒的一天。

秦溯也明白自己时间不多，吃力道：“如今，我将转世的她托付于你，望你念昔日情谊和救命之恩，与秦洄将她抚养长大。”

说罢，他垂下头看着怀中软绵绵的小人，轻轻戳了戳她吹弹可破的脸颊。

沉睡的素问感受到了温暖，圆圆的脸蛋在秦溯掌心里磨蹭一番，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醒了过来。

有别于寻常婴孩，她不哭不笑，只仰起肉乎乎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抱着自己的秦溯，清亮的眸光里写满了好奇与探究。

他点了点她的小鼻头，轻声一笑：“我既希望你能如前世一般缺心少肺，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又希望你这辈子能多长点心眼，莫让自己再陷入性命之危。我不能再守护你，你更要学会护得自己周全，这样才能让我放心，知道了没有？”

她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伸出手握住秦溯的食指，往嘴里送去。

秦溯轻轻抽回手，不再逗弄怀中的小人，抬起头来，神情沉重道：“夫诸失去绮罗玉角，注定魂飞魄散而亡。这是我为她换来的最后一次涅槃，此生过后，她将灰飞烟灭，再无轮回……”

我默然无语，从他怀中接过素问。一离开秦溯，素问就扭动着小身子，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