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陆拾』

第414章『陆拾』说话间，他将我的发掬起，缓缓向头顶聚去，但左手总使不上劲。每每推到一半，就忽然失力。我半边头发悉数从他指尖滑落，只好重来。

如此往复几次，却还不见成。我都有点不耐烦了，他仍不急不躁。

我开始没话找话：“你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摇头苦笑：“这伤年长了……十三年前，先捱了一箭。十年后，又遭了雷霹。这先后两次受罪，都是在同样的地方，都是为同一人。”他抬起眼帘，透过镜子看向我，“你说，值不值？”

镜里的他五官依稀，就如水中月般。我琢磨不透他的神色，心中感到困惑，于是歪了歪脑袋。

谁知这一动，惹得他左手蓦地松力，我半头头发又散下来，再次前功尽弃。

“不要乱动哦！”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角，“不然，很难梳起来的。”

脑海中若有所思，我心不在焉地应着，任凭他摆弄。大概第四五次时，他终于成功。将我的头发顺顺当当挽在头顶，盘成一个俏皮的发髻。

没了那头厚厚的长发捂着，我只觉脖颈一阵清凉。却见他又从袖中拿出什物，应是钗环首饰，插进髻间做点缀。

我伸手摸了摸，触感不似金玉般冰凉，倒像是木质之物。从发间抽出，拿到眼前一看，竟是枚削得文秀光洁的竹簪。

这簪子雕工精细，簪形却十分特别，线形流畅，前窄后宽，尾端微微翘起，有着圆润的弧度。左看右看，有点像狐狸的尾巴。簪末段处，落着一个“尾”字，字体是古意盎然的小篆。

我蓦然想明白了什么，起身直视着他，良久不语。

他抿着唇，眼神闪闪烁烁：“不喜欢么？”

我面上不动声色，缓缓垂下眼帘，握着竹簪的右手渐渐收紧。再抬起眸时，看向他的眼神却变了，有些冷漠，有些疏离。这样子实在令人琢磨不透，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我不答，欺身上前，反手捉住他的左腕，质问道：“三年前，天姥山崖巅，那个濒死的人是不是你？”

这一问来得突然，他微微吃惊，侧了肩膀想要抽手。可我顺势而动，将他整个左手都反握在掌心。

他明明说不会疼，可我这一捉，却仿佛抓到了痛处。他的神色忽然变得苦楚，不遗余力地想要抽手，却不敌我的力气。

那只手软绵绵的，柔弱无力，触感是死人般的冰凉，让我心如刀绞，仍旧不依不饶：“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是……”他的声音仿佛哑了，又仿佛累极地闭上眼，“是我，又怎样？”

这声肯定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胸口，我只觉有些喘不上气来，怔忪间放开他，喃喃道：“你想瞒过我，但我不傻的。”

我受重创后，他及时赶来相救。方才亲吻，他浑身气息令我莫名熟悉。还有这只暗合我本名的竹簪……

种种联系在一起，我若还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简直枉活了这么多年。

原来，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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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