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贰拾玖』

第383章『贰拾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因安抚而放松下来的身体。

猝不及防间，他倏然张臂回抱了我，搂得那么紧，仿佛溺水之人抱着一节浮木。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静默无言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我们都不说话，都各怀心思。

相拥不过片刻，他久梦乍回，有些仓皇地将我推开，连连后退。

我想上前，却被他厉声阻止：“不要过来！”

他看着我，目光专注而迷茫，似是要将我的脸、我的模样牢牢记下。后退几步，忽然脚下一崴。我以为他会摔倒，但他只踉跄一下，然后转身，仓皇而逃。

这回，我没跟上去，眼睁睁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山涧拐角。

如果逃离是他的选择，那我只有尊重。

被搅和这么一出，我彻底消气。秦洄方才赶我走，估计别扭的小性儿又犯了。我都活了一百多年，也不知和个十岁的孩子较什么劲？生什么气？

这样想着，我转身而回，赶路速度甚至比方才负气离开时还要着急。顷刻间来到崖底，方才随秦洄而下的着力点记忆犹新，我不用忌惮阵法，施展妖力，很快沿壁而上。

翻上崖岸，我急急环顾，不见秦洄身影，于是寻入屋内，连连唤他名字，仍不见答应。推开里屋门，只见他正伏在条案上，一动不动。

我心跳一空，急急上前。他脸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唇色极淡，是反噬之象。两手紧扣案沿，指尖巫力源源溢出，所过之处白霜凝结。

不知是怕惊动他，还是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我甚至不敢大声：“秦洄……秦洄……”

他仍然毫无反应，我心中大急，上前将他抱入怀里，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催动体内狐火，将暖意悉数渡给他。

片刻过后，他脸色好些。我紧抱着他，俯身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只觉他体温回暖，心下稍安，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

怀中之人轻咳几下，声音低微地开口：“竹尾……”

自己名字从他口里说出，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我在。”

他悠悠转醒，眸光一时迷离，仿佛浸润在夜雾中，脸上也露出恍惚的神情，再开口是疑惑的语气：“竹尾？”

我一阵揪心：“感觉好些没有？”

他闭上眼，片刻再睁开，神智已完全清醒，声音虽低微，却还是清晰的：“不用担心，缓一缓会好。”

“前段时间明明控制得很好，怎突然会……”

他将脑袋倚在我肩头，双手又不规矩地探到我脖颈上取暖。身上依旧是那股干净的皂角味，随着呼吸交织纠缠。

“刚刚情绪低落，所以……”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是离开了么？怎么回来？”

我当真哭笑不得：“那些都是一时气话，没想到你还当真。我在乎你，方才负气离去，肯定还会回来。要知道，我永远、永远舍不得丢下你一人。”

“如果在乎一个人的表现，就是会为她改变自己。那么，为了你，我也可以……”他声音低下去，眼帘也垂下去。因光线缘故，羽睫在眼窝处投下阴影，使我看不清那双眼里蕴含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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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仿佛下定决心，他再看向我时，眼里仿佛若有光，有什么情绪酝酿已久，终于在这一刻挣破眼底那道浓黑，如同朝阳般，跃跃而出。

“竹尾，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带我走，去哪里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