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贰拾捌』

第382章『贰拾捌』方才发生的一幕难以置信，我活得再久，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却见秦溯呆呆跪坐在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仿佛入了魔怔。

我犹豫再三，做不到就此离去，上前几步，更看清那少年死相惨状，忍住阵阵惊怖之感，轻轻道：“秦溯……”

他恍若未闻。我又唤了几遍，见对方还没有反应，忍不住伸手轻触向他的肩。

谁知还未碰到，他已察觉，身子一矮，踉跄着躲开了，口中喃喃：“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慌乱避开我时，他仍抓着死去少年那截断臂。随着动作，地上干尸也被拖拽移动。他恍若惊弓之鸟，不知觉中一松手，断臂垂落，跌落在地发出闷响。

他挣扎着向前走去，每迈出一步，仿佛用尽全身之力，摇摇晃晃走了一段，终于无助跪倒在地。那像极了秦洄的背影，此时透着无比绝望。我心中一软，走上前去，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都看到了？”察觉到我就站在身后，他轻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恍惚，也不等我回答，又兀自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他气息若断若续，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言罢，忽然一拳捶向地面，白光闪过，竟砸出坑来。

我心中错愕，方才那几个孩子说他没有巫力。突然之间，怎会……？

目光在秦溯和地上那具枯瘪尸体间打了个来回，我忽然想起，有些妖道为快速提升修为，靠吸食凡人精气。精气枯竭而死的人，其状与这少年如出一辙。

——吸彼之气，化己之用。

巫力，也是精气的一种。

难道说，秦溯眼睁睁见娘亲之物被毁，受到刺激，于是激发出如此可怕的潜能来？

我站在秦溯身后，怕他一个抽风，将我也吸干了。于是默默向后挪了挪，又向后挪了挪。

另一边，他错愕地看向双手。十指曲张间，隐有白光流转，竟然是自己从不曾拥有的巫力。

然这辗转流光下，却染着一层血迹。那无形的血，是他从此沾染上的脏东西，再也洗不净、擦不掉、摆脱不了了……

他忽然发了疯似的，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反复揩手。不过两三下就已磨破，瞬间渗出血来。摊开鲜血淋漓的掌心，他绝望地扬起头，看向无日的天空。

强烈的情绪在胸臆中冲撞，无从宣泄的痛苦却在这时找到一点，如泄闸般涌出。他想尖叫，他想大哭，却张嘴无声，最后只能化成一声苦涩的叹息。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以一种几乎随时都会倒下去的姿势转向我。

终于四目相对，我却从那双眼里看不到一丝情绪，死水般的沉寂。

情绪果然有影响力，就如此时此刻，他的心灰仿佛一片迷雾，也渐渐将我笼罩

明知他不是秦洄，但我总能从他的眼里看到秦洄的影子。

两年前，秦洄失手杀人，也经历过这样的彷徨和痛苦罢？

那时，所有人弃他而去。于是在背风崖下，他选择囚禁自我，放弃自我。通过逃避现实，获得暂时的麻木和解脱。

但所有的痛苦，我不忍让你一人面对啊……

我轻吐出一口气，怀着难言的心情慢慢上前，将他因极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

“没事了。”我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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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