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拾柒』

第371章『拾柒』兄长踉跄着退出院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他走了，我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心如死灰，莫过如此。

我傻傻地站着，忘记逃跑。直到众族人寻来，震惊地目睹现场狼藉，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爹爹的身影。

他怒极上前，质问我为什么会杀人？

我本想解释，但看到他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他自始至终就认为我是个害死娘亲的坏孩子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我怎么解释，只要控制不住体内那只随时苏醒的猛兽，他就不会相信我。

我不说话，但听那几个孩子添油加醋的描述，心在那一刻突然累极气极，冲他们大吼：“我恨你们，你们都去死！”

这句若从寻常孩子口中说出，只是气话。但我这样一说，就被误解成动了杀念。迫于围观者众，爹爹亲自将我擒住，押往族堂。

我们巫觋一族因天赋异禀，所以避世而居，管理自成体系。族内事物由十长老管理。他们皆是由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去世后尊位禅让，选定的继位者继承其职，成为下任长老。

而族堂，是全族上下最神圣不可侵犯之地。除年度巫颂祭祀外，只有出了大事，才会将众人召集至此。

这日，十大长老被依次请来。我明白，这是公决的流程。而我的命运，已交由这几位老者之手。

接下来，免不了一番问答。亡者不能复生，既然死于我手，就不多作无谓的辩驳。我意气消沉，长老们问什么，都一一认了。

杀人罪名很快扣下来，惩罚是永远逐出天姥山，终生不得再踏回半步。

杀人者以命抵命，这样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可我年纪尚小，生来异于族人，巫力过于充沛，却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独自面对那个妖魔横行的险恶世界，无异于送死。

这样的处罚宣布下来，当着十大长老和众多围观族人，爹爹打了我三掌。第一掌，打在檀中；第二掌，打在中脘；第三掌，打在神阙。三掌下来毫不留情，皆击中要穴。我五脏六腑受震创，顿时呕血不止。

爹爹收了手，转身向众长老行大拜之礼，求他们减轻处分。再三求情之下，众长老有所动摇，于是减刑为监禁思过。地点就在山南的背风崖。

明日就要被押往崖底，我虽知那三掌是爹爹在救我，但身上疼，心里也疼。我一度昏迷，再从昏迷中疼醒过来。

后半夜，爹爹前来探望，他将我搂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他在为我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爹爹哭了整整一晚。

他说：“孩子，是爹对不起你。但你要学会控制，否则日后会伤害更多人。崖底思过虽苦，你要恨，就恨爹罢……”

他又说：“你娘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她一心一意地爱我，也爱你和秦溯。但她死后，我却迁怒于你，疏远你，没有尽到爱你的责任。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啊……”

爹爹哽咽着，声音小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喃喃如说梦话般——

“阿月……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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