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拾』

第275章『拾』不等他回答，我就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传闻，南湘义兴有个奇人。他姓周名处，字子隐，年少时身材魁梧，膂力过人，却是个刁徒泼皮，与南山猛虎、西氿蛟龙，合称为阳羡三害。乡民不堪其扰，怂恿他去斩杀猛虎蛟龙，意欲三者相残，同归于尽。”

言语一顿，我止住脚步，旋身回看，却见项奕正意味深长地垂着眼帘。

我问：“你不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他满不在乎地耸肩，马缰在掌中绕了一圈：“我深谙故事里的暗喻，不知道结局，也无所谓了。”

我侧目不语。

他见我没开口，折身拍了拍马颈，说得漫不经心：“三年之前，我还是未形之患。现在，我就是你眼里的‘周处’。以你防患于未然的性格，必将我视为心头一害，定要找机会，除之后快。”

我眯起眼来：“你竟懂我。”

他笑道：“安宁，你为帝三年，手段明了，我又怎能不懂你？你想除掉我，本易如反掌，却喜借刀杀人，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他说着，歪了头，额前散发划到耳侧：“你此次前来，怕是为东祁兵临城下一事。依我看，东祁的军马，就是你要借的‘刀’罢？”

我漠然勾唇：“真是难得……”

难得他如此知我，一眼看出我心事重重，轻松听破我话里有话。

我道：“东祁大举进犯，南湘不能坐以待毙。依朕看，此战要胜，需占尽地利，先发制人。”

“想要夺去先机，就得有打头阵。那个人选就是我，对不对？”

这么问时，他紧盯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臣对君应有的避讳。

“没错。”我不留痕迹地别开眼去，“朝中老将慕容琛、姚错等，实战丰富。策略布阵要靠经验，朕不能折了他们。”

他脸上表情僵了一瞬，笑意渐渐发冷：“所以，你需要一个无足轻重的替死鬼，去打先锋，去送死。”

“这么说，朕都觉得自己卑鄙了些。”我坦然而言，“三年来，你战绩出众，本就引人注目。此次出战，是死路，还是机会，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将手中的缰绳越挽越紧：“如果我不负所望，能活着从沙场回来，自然功成名就。反之，若我战败身死，却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笑得有些虚伪：“要知道，朕给你留了活路。”

“若我活着回来，让你失望了呢？”他也笑得有些勉强。

“自然重重有赏。你想要的，朕许给你。”

殊不知，就是一句无心之言，竟被他记了许久。

以至于后来，我竟因这句随便的承诺，迷迷糊糊将自己许了出去。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美人有泪—————

项奕自觉得很，次日朝堂之上，我提及战事先锋，还未点名，他就主动请战。

我欣然点头，笑得满意。

翌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典军中郎将项奕将出师先征边境，驱逐侵吞南湘的东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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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师那日，我与百官城门相送。

临别之际，我亲赐一杯征行酒，他接过饮下，空盏掷地有声，碎在城墙石砖之上，以表决心。

饮罢，他潇洒转身离开，像一个必定会凯旋归来的将军，鼓舞民心。

我站在城楼之上，目送他骑着那匹驯服不多时的黑马，遥遥出了临安城门，愈行愈远。

他的背影行将淡出眼际，马上那人却折身回看，隐约冲我笑了一笑。

这，是场彼此较量的局。我赌他死，他赌己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