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贰拾叁』

第288章『贰拾叁』日子磨磨蹭蹭，转眼又是年关。

临安城处处张灯结彩，与东祁战事已毕，百姓家皆挂起锦绣龙旗，正取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意。

却说，自那芡酱鱼丸惹得我犯了风疹，虽渐渐痊愈，身子却有些发虚。御医虽开了几剂补药，我喝罢，面色却愈发苍白下去。

这病来得蹊跷，疑是御医的药方出了问题。我命人多次调查，既查不出毒，也查不出蹊跷。

之后，我试着停药几日。谁知药一顿不喝，我就焦虑不安，茶饭难思，头疼得也厉害。

渐渐地，我开始精神不济，刚开始还以为操劳所致，便咬牙硬撑，直到一日早朝，当着众臣昏厥过去。

无奈之下，我只得再次命人将药熬好了端过来。唯有将一碗药汁喝下去，才能安心入眠。

御医都说，我这是积劳成病。

就连我也能感觉得到，每日处理政事，全靠服药支撑。如此不知不觉中，我逐渐增加服药剂量，却总觉得不够。

所幸这段时日来，朝中并无大事。

那日金銮殿内的刺客，因尸体身份无法识别，查找幕后主使的线索也就此中断。

唯一要紧事，就是在外翊卫带回消息，声称已找到竹君想要的阵图，就在朔州崆峒山上。

然而，那阵图却是崆峒派十八禁术之一，众翊卫与掌派容尘周旋半天，他仍不肯让步。

得知此消息时，我一面喝下汤药，一面颇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说起来，崆峒派始于大虞宣德盛世，创始人是当时江湖五剑侠之一的飞虹子，钻研修剑练气的道法，是堂堂正正的百年老派。因弟子众多，就连朝廷也要忌惮几分。

容尘如不愿将阵图相赠，我还真没办法。

我修书一封，将这消息告诉竹君。

送信之人从重露山回来，却称聚雾阁无人，他将信件塞在门轴里，待竹君回来，开门便会看见。

阵图之事就此暂搁。

一晃就是除夕，皇宫处处大红灯笼高挂，松柏积雪，银装素裹。璀璨华灯照耀之下，更是美得大气磅礴。

是夜宫宴，我精力不济，借口早早退席，不愿回寝殿歇息，就披了件雀金裘，直向宫墙处奔去。

这裘衣是孔雀毛拈了线钩织而成，轻似鸿，柔似水。走在雪地里，被华光一照，泛出金属般的宝黛光泽。

方才，我离开宴厅时，并退了贴身侍卫。项奕不放心，也跟了出来，亦步亦趋走在我身后五步之远，两人一路无言。

我掐准了时辰，赶在戌时三刻，爬到宫南城墙的望楼之上。

这里，是整个皇宫的致高点。

放眼望去，临安城今夜不眠，十里长街光相照，灯火家家市，天地璀然一色，就连漆墨的苍穹都染上异彩。

尘世间，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再璀璨一时，和亘古的苍穹比起，皆是昙花一现。

就如同那大虞王朝，曾经再辉煌，也不过倾刻覆灭，永远湮没在时间长河中。

登高而远望，我只觉胸臆广阔，张开双臂，仿佛将天地纳入袖间。

立于巅峰，胜景如斯。也难怪天下英雄豪杰，都要为这江山折腰。苍穹之下，尘世之上，是何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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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望楼内的风，也格外刺骨了些。夜风裹挟着雪粒，从张开的广袖灌进来，我冷得缩了脖子，双颊被冻红，倒显出一些气色来。

项奕自然而然挡在逆风处，搓热双掌，轻覆在我脸颊上：“还冷么？”

我往他怀里拱去：“这下好多了。”

他反手抱紧我，声音自头顶传来：“爬上望楼作甚？”

我将头闷在他胸口：“朕在等。”

“等什么？”

“嘘——”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陪陪我，一会儿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