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叁拾伍』

第257章『叁拾伍』项奕再入大殿时，见我和常卿默然相拥，笑得如沐春风。

常卿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头冷言道：“恭喜，你逼死安宁，终于如愿了。”

项奕走了两步，斜斜倚着大殿柱子，好以整暇地看着我二人，道：“当年，我投到你府上做门客，就坦言自己是罗定义子。你对我心生怜悯，养虎为患。如今，可是后悔了？”

常卿只是苦笑：“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会放下仇恨。”

我一阵头大。心中暗诽：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项奕又道：“人无过去，便不成现在。没有现在，就不用论未来。庆王，你一味切割过去，只是让你的存在，变得支离破碎而已。”

“我并非逃避，而是释怀。而你，太耽溺于过往。逃不出，所以挣不开。”

“我的确耽溺。”项奕面露嘲讽，“即使正视过往，所发生的，就能改变么？”

“变的不是过往，而是你的心境。心求豁达，便不会在复仇之路上渐渐迷惘。你的双眼尚明，心已迷茫。这样的你，早已看不清自己。”

“看不清又如何？我只知，这场局是我自己的选择，赌输赌赢，我都精疲力尽了。”

三言两语，牵扯过往种种纠葛。我一言不发，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一低再低。

两个男人斗起嘴来，果然是件很纠结的事情。

正僵持不下，忽听得头顶有人噗哧一笑，“将军府还真是热闹，我瞧大殿安静，寻思在梁上困觉，谁知觉没睡着，还无意间观望了出好戏。这不，仅有的半丝倦意，也消失殆尽了。”

我闻声抬头，隐约见一道白影坐在梁上，身形模糊，依稀是个女子。

她不知在横梁上坐了多久，隐在暗处默不出声，在场三人都未曾察觉。

我面色不由一红，那方才，我和常卿的种种，恐怕也被她看在眼里了罢？

正这样想着，却见那女子拍了拍手，从横梁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却未发出多大动静。

那女子正背对着我。

她青丝未挽，流瀑般长长垂至膝弯。

一身简素，白绫衫子如照月光，肩披毛茸茸的狐裘小坎儿，一幅长而宽的青绫束出不盈一握的纤纤楚腰。

虽未有过头来，但仅这身形，就已是风华万段，我不由心生好奇，更想窥其容颜。

正这样想着，女子颇为随意地甩了甩一头乌瀑，这才堪堪转过身来。

她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面不敷粉，却细白如珠玉。唇未染朱，樱色浅淡却动人。眉色难得地浅浅描过，翠羽一般斜飞入鬓。

尤其是那双黑如深井的眼眸，仿佛有着能将人看穿的目光，透着似乎已超脱凡尘的豁达。

这是一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美。

不艳，不娇。

甚至没有一丝所谓丽人那种姣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柔魅。

她如轻云出岫的随意，好似寒石清泉般净心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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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心中平生出一种错觉。

这女子仿佛已超脱了凡体肉身，就像天地间一缕清气化作人形。

那么干净，又那么深沉……

女子将殿中另外三人打量一番，声音如泉，叹道：“作为局外人，见你们一个个如此执迷不悟，倒也真是有趣得紧。”

项奕蹙眉将女子打量一番，面露敬重之色，凝声唤道：“国师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