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肆』

第91章『肆』那些宫女姐姐躲远远地告诉我，当初娘亲生下我后，当今圣上，也就是我从未见过一面的父皇，看见我脸上的红色胎记，当场勃然大怒，甩袖而去，从此再也没来过娘亲这里。

娘亲失去了圣眷，还带着一个被视为不祥的孩子，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内无以立足。

就这样，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直到我十三岁之时。

那一年立秋，突然逢天霜降。因殿内没能及时生碳取暖，娘亲受了伤寒，一病不起。

我哭着去太医署，求他们出诊，却得到这样一番答复。

“想当年，穆昭仪生了个凶相。你虽未被当场赐死，但是圣上却让你母女自生自灭。若是我们哪个人敢医治穆昭仪，恐怕也会性命不保。丫头你别跪了，还是请回罢。”

“求求你……”本来境遇就很凄惨了，我却竭尽所能地啜泣着，使得自己看上去更加可怜，“如果再不医治，娘亲会病死的。”

那太医似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伸手示意旁边两个打杂的，就要将我架着胳膊抬出去。

我不及反抗，就被那二人制住，眼看最后的希望就要在眼前破灭，却听一道丝质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从身后传来。

“古有言道：凡为医者，人身疾苦，与我无异，勿问贵贱，勿择贫富，专以救人为心。像陈太医这般见死不救者，实在有悖医德。”

我闻声回头，却见一个十六七的少年，一袭石青玄纹长袍，身披白貂刻丝大氅，正静默地立于太医署檐下，此时正踱了微步，从一片阴影处款款而出。

一旁的陈太医被少年那句话堵得无言以对，此时已是恼羞成怒：“你是何人？”

彼时，那少年已走至院中央，他生得面如琼璞，举止之间气度清风，厚薄适中的唇角漾起一抹嘲讽之意，揖手而道：“在下桐悟，殿试二甲传胪，国子监监生。”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陪读。”得知少年姓名，陈太医脸色竟然一僵，拱手赔笑道，“方才言语多有冲撞，还望见谅。不知今日前来太医署，有何贵干？”

“今日老先生冒风，前来抓药，不想却见着这一幕。”少年好看的长眉蹙起，似两道笔力遒劲的墨痕，“在下本不愿多管闲事，但一时间没能忍住。”

说罢，他眸光波澜不惊，有意无意从我身上掠过，看见那片红色胎记时，恍然而笑：“我只当什么人来求医，没想到竟是……原来如此。”

陈太医见此，急忙附和道：“此事乃关皇族家事，还望监生大人不要插手才好。”

“可惜在下已经干涉，更不愿就这样半途作罢。”少年眉眼一弯，面上如沐春风，“你且去医治那穆昭仪，若是圣上怪罪，变将责任全推卸于我。”

“这怎么行……？”

“放心，你将罪责推给我，我便说是太子殿下指使。圣上宠爱太子，必不会真正怪罪。”

少年勾唇，温和道：“届时，我就说太子宽仁慈爱，不忍见死不救，反而能在朝中树立好评。此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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