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王爷，您……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西山观星台的一场大火，烧掉了安国公精心布下的死局，也烧掉了京城表面维持的最后一丝平静。
吏部侍郎之子张文秀被成功救回，安国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一连几日都称病在家，闭门不出。
而安平郡主苏念安，这个名字，再一次，以一种极具传奇色彩的方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说她神机妙算，与顾将军里应外合，上演了一出“中心开花”的兵法大戏。也有人说她身怀异术，能请来天兵天将，以一人之力，独闯龙潭虎穴。
传言越传越玄乎，苏念安的“郡主府”，虽然人还没住进去，门前的香火，却比城隍庙还旺。
对于这一切，苏念安本人，却只觉得……心累。
她谢绝了所有访客，在将军府里，当了足足三天的咸鱼。每天除了陪孩子们玩雪，就是研究那本“后宫宝典”，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只是，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观星台顶层，那个如鬼魅般出现的白衣身影。想起他那句轻描淡写，却霸气侧漏的——“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她正想着，丫鬟春桃便面色古怪地，递上了一张拜帖。
“郡主，是……是燕王殿下。”
苏念安看着那张熟悉的、带着淡淡冷香的帖子，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说曹操，曹操到。】
【阴魂不散。这家伙又想干嘛？总不能是来找我报销救人时的人情债吧？】
帖子上的内容，倒是很正常。燕玄说，燕小寂经此一劫，心绪不宁，又有些思念郡主，想请她过府一叙。
理由冠冕堂皇，无法拒绝。
第二天，她还是如约，来到了燕王府。
让她意外的是，燕玄今日，并没有在书房或工坊等她，而是在一处……极为偏僻冷清的院落里。
院子里，种满了不知名的药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
燕玄就坐在一株早已枯萎的海棠树下，独自一人，慢慢地煮着茶。
他今日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白衣，而是换了一件玄色的、绣着暗纹的常服，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锋利与疏离，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郡主来了。”他抬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似乎也比往日，真诚了几分。
【什么情况？转性了？还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苏念安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警惕地行礼。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燕小寂的身影。这个院子，安静得有些过分，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他在练字。”燕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给她倒了杯茶，“今日请郡主来，是本王，想单独向郡主请教一个问题。”
“本王听说，郡主曾在安国公府，一眼便断定了铅毒之症。”他缓缓开口，“所以本王想问……这世上，可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入体无形，不会立刻致人死地，却能……日复一日地，侵蚀人的心智，让人变得暴躁、易怒、甚至……疯癲？”
苏念安心中猛地一凛。【来了，今日份的‘谜语人’环节到了。】
她在脑子里飞速地过了一遍燕小寂的症状，又看了看眼前燕玄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他说的，不是燕小寂。他说的，是他自己！
【我的天……他这是……在向我求助？】
【一个疯批反派，竟然在向心理医生求助？这剧情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
苏念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一个能真正撬开他内心防线、探知他最深层秘密的机会！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抛出了自己的“炸弹”。
“在回答王爷的问题之前，我心中，也有一个一直想不明白的疑问，还请王爷为我解惑。”
“哦？”燕玄挑了挑眉，没想到她敢反客为主。
“当日在街上，”苏念安的目光，清澈而直接“您为何要让家丁，当众虐打小寂？甚至纵容他们，用‘小杂种’那样的词去辱骂他？”
“我看得出来，您很在意他。可您的做法……恕我愚钝，实在无法理解。”
她把问题，又原封不动地，给他打了回去。——想让我给你看病？可以。先让我看看，你这个“监护人”，到底有多“不正常”。
燕玄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敏锐，直接抓住了他行为逻辑里，最矛盾、最核心的那个点。
他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反问道：“郡主觉得，猎人为了训练一只合格的猎鹰，会怎么做？”
苏念安一愣。
“会饿着它，熬着它，让它永远保持着对鲜血的渴望和警惕。”燕玄的声音，很轻，很淡，却透着一股子凉意，“甚至，会亲手折断它一根翅膀，让它知道，天空有多么的危险，只有主人的手臂，才是它唯一的归宿。”
苏念安心里一寒。【好家伙，这不就是pua理论的古代野生版吗？！】
【他……他竟然把小寂，当成一只……猎鹰在驯养？！】
“可他不是猎鹰！”苏念安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是一个孩子！是您的亲侄子！”
“正因为，他是我的亲侄子，”燕玄的眼神，骤然变冷，“所以，他才必须，比任何一只猎鹰，都更凶狠，更懂得疼痛，更不相信眼泪！”
他站起身，走到那株枯死的海棠树下，轻轻地，抚摸着那早已没有生机的树干。
“郡主，你只看到了那天在街上的‘果’，却没有看到，导致这一切的‘因’。”
“你以为，我将他寻回，给了他王府的庇护，他便安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