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转局势代价巨
扭转局势代价巨
玄镜司的车马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入京城,根本无视宵禁与街规,马蹄踏碎清晨的宁静,惊起一路鸡飞狗跳。黑色的车驾如同裹挟着死亡的阴影,径直冲向皇城附近一条僻静街道深处,那里坐落着一处不起眼却守卫极其森严的宅邸——萧承的一处秘密私宅,也是玄镜司核心人员才知道的安全据点。
马车尚未停稳,沈歌祈便一把推开车门,对着早已接到飞鸽传书、候在门口的属下厉声喝道:“快!擡进去!小心他的伤!”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眼神锐利如鹰,仿佛一夜间褪去了所有骄纵与疏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极致冷静。身上半干的血污和泥泞,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燃烧着某种可怕意志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女罗刹。
训练有素的玄镜司缇骑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而小心地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萧承擡入宅内早已准备好的房间。房间里,数名京城最好的外伤圣手和两位从太医署“请”来的、擅长内伤调理的老太医已焦急等候多时,各种急救药材、器械一应俱全。
当看到萧承那惨烈的伤势时,所有医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一位老太医手指颤抖地指着萧承右胸那可怕的凹陷,“肋骨碎裂,插入肺腑,内出血极其严重!还有这背后的伤…这非寻常外力所致,似被极阴寒又炽烈的异种能量侵蚀过经脉!这…这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别说废话!”沈歌祈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我要的不是奇迹,是他活下来!用你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玄镜司倾尽所有也会弄来!但若救不活他…”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寒意和疯狂,让在场所有见多识广的医者都不寒而栗,仿佛救不活床上这人,他们所有人都要为之陪葬。
无需多言,医者们立刻围了上去,剪开临时包扎,清洗伤口,诊脉,施针,灌药…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沈歌祈就站在不远处,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床上那人苍白的面容和医者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她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强迫自己冷静,必须冷静!现在她是他的支柱,绝不能先倒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内只剩下医者们低声急促的交流、器械碰撞和萧承偶尔因极度痛苦而发出的无意识闷哼。
情况极其不乐观。萧承的内息几乎完全溃散,经脉多处断裂,那股诡异的心玉能量残留还在不断破坏着他的生机,肺部的伤势更是让他的呼吸如同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血沫涌出,生命体征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不行!常规汤药和针灸效力太慢!撑不住!”一位擅长内家真气疗伤的老太医满头大汗地擡头,看向沈歌祈,“必须有一位内力极其精深醇厚之人,不惜耗损自身真元,强行护住他的心脉,稳住溃散的内息,为药力争取时间!但此举对施救者损耗极大,甚至有功力倒退乃至反噬之危…”
“我来。”一个冰冷而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谢珩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依旧是一身御史官袍,似乎刚从宫中或某个案发现场赶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却清明锐利。他看了一眼床上濒死的萧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沈歌祈身上。
“你内力属性偏锋锐,不合适。”谢珩的话语依旧直接得不近人情,却一针见血,“我修炼的心法更中正平和,更适合疏导和护持。”
沈歌祈看向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和疑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有劳。”
此时此刻,任何一丝希望都必须抓住。她相信谢珩,并非因为友情,而是因为一种基于对他人品和能力的冷静判断。
谢珩也不多言,快步走到床边,扶起萧承,自己盘坐于他身后,双掌抵住其背心要xue,精纯温和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萧承几乎枯竭破碎的经脉之中。
随着谢珩内力的输入,萧承灰败的脸色似乎真的略微好转了一丝丝,那极其艰难的呼吸也仿佛顺畅了少许。医者们见状,立刻抓住机会,施以金针,灌入吊命的参汤和疗伤圣药。
然而,那心玉残留的诡异能量极其顽固,不断干扰着谢珩内力的运行,甚至试图反噬。谢珩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但他依旧稳如磐石,内力输送稳定而持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声。一名玄镜司下属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来,走到沈歌祈身边,低声禀报:“沈姑娘,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大监,带着旨意和太医署的院正来了!说是…奉旨前来‘探视’萧大人病情,并‘协助’诊治。”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皇帝的消息太快了!这绝不仅仅是探视和协助,更是监视和试探!皇帝要知道萧承到底伤得多重,是否还有价值,以及…心玉的下落!
沈歌祈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对房内众人低声道:“一切如常,谢大人继续。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尽管依旧狼狈,却挺直脊梁,大步向外走去。
宅邸前厅,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老太监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吹着热气,太医署院正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周围站着几名气息沉凝的大内侍卫。
见到沈歌祈出来,老太监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这位想必就是沈姑娘吧?杂家奉陛下口谕,前来探望萧指挥使。陛下听闻萧卿遇险,忧心忡忡,特命院正大人携宫中最好的药材前来,务必全力救治萧卿。”
沈歌祈微微屈膝行礼,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与疲惫:“民女沈歌祈,叩谢陛下天恩。只是…萧大人他…”她声音哽咽了一下,眼圈微红,“伤势实在太重…至今昏迷不醒,几位大夫正在里面全力施救,但…但情况恐…”她适时地停住,低下头,用手帕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将一个担忧过度、六神无主的女子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老太监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又试图向内堂张望:“陛下挂念,杂家需得亲眼看看萧卿情况,也好回宫向陛下复命。”
“公公!”沈歌祈猛地擡头,眼中带着哀求和不妥协商量的坚决,“大夫正在关键时候,谢珩谢大人正在以内力为萧大人续命,万万打扰不得!一旦内力运行被打断,恐…恐立刻就有性命之危!陛下仁爱,定不忍见萧大人因探视而…若公公执意要进,民女不敢阻拦,但若因此…”她的话语再次停住,其中的威胁和后果不言而喻。
老太监的脸色变了几变。谢珩也在里面?还亲自在输内力?看来萧承是真的快不行了。若是自己强行闯入真导致萧承当场毙命,这个责任他可担待不起,陛下那边也无法交代。
他沉吟片刻,换上一副悲悯的表情:“既如此,杂家便不打扰神医们救治了。这些药材,还请沈姑娘收下,务必转告大夫,竭尽全力!陛下还等着萧卿康复,继续为朝廷效力呢。”他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关于此番遇险的详情,尤其是…那件东西的下落,待萧卿好转,陛下也是要垂询的。”
“民女谨记,待萧大人稍有起色,定当第一时间禀明陛下。”沈歌祈低头应道,接过药材,态度恭敬却滴水不漏。
老太监又试探了几句,见套不出更多话,沈歌祈不是装糊涂就是悲戚担忧状,只得悻悻然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送走宫里的人,沈歌祈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只是第一波试探,接下来恐怕还会有更多。
她快步回到房间内。谢珩依旧在全力运功,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显然消耗巨大。萧承的情况似乎暂时稳定了一点点,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医者们紧张地观察着,不时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如何?”沈歌祈压低声音问为首的老太医。
老太医摇摇头,声音沉重:“谢大人的内力如同堤坝,暂时挡住了洪水,但大人体内的‘洪水’太过凶猛(指内伤和异种能量),堤坝本身也在被侵蚀消耗。必须尽快找到方法疏导或清除那股异种能量,修复主要经脉,否则…一旦谢大人力竭,或者大人身体承受不住药力冲击,仍是…回天乏术。”
“需要什么?”沈歌祈直接问道。
“需要至阳至刚、却又蕴含庞大生机的天地奇珍,或许能中和驱散那股阴寒邪异的能量,同时护住心脉,激发他自身的生机。”老太医苦笑,“比如…极地火山深处孕育的‘赤阳朱果’,或是千年以上的‘血菩提’…但这些都只是古籍记载传说中的东西,世间难寻…”
赤阳朱果?血菩提?沈歌祈的心沉了下去。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短时间内去哪里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之前护送他们回来的那名玄镜司心腹下属,似乎犹豫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对着沈歌祈和正在运功的谢珩低声道:“沈姑娘,谢大人…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属下…属下曾偶然听大人醉酒后提及过一次…他年少时,曾因缘际会,在南疆某处绝险之地,得到过一小截‘万年木心’…”
“万年木心?!”几位老太医同时惊呼出声,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可是那蕴含无尽生机、能肉白骨活死人的木系至宝?!”
“是…”那下属点头,“大人曾说…此物于他…有特殊意义…一直贴身收藏…从未示人…”
特殊意义?沈歌祈猛地想起萧承最后的话,他说希望干干净净配得上她…这木心,莫非是他原本想留待将来…
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在哪里?”沈歌祈急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