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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强暂盟探龙潭(上)

双强暂盟探龙潭(上)

指尖下的铜片冰冷刺骨,那心形的凹槽如同一个无声的诅咒,烙印在沈歌祈的眼底。

是谁?!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这等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埋在她的花盆里?是那个神秘囚犯?是萧承?还是……其他更深不可测的势力?

目的又是什么?嫁祸?还是……认定她必会卷入其中,索性将“饵”直接送到她嘴边?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迅速冰封的冷静。沈歌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将铜片重新埋回兰草根部,仔细抹平泥土,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发现过它。

此刻,它留在原处,比带在身上或藏于他处更为安全。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已恢复一贯的淡漠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更多了几分冰冷的锐利和警惕。

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走出书房,向花厅走去。

花厅内,谢珩负手而立,正看着壁上挂着一幅仿倪瓒的枯山水画,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他依旧是一身略显陈旧的御史官袍,身姿却挺拔如松,带着一种与这富丽厅堂格格不入的清寒孤高。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歌祈身上,锐利的视线如同探针,似乎想从她略显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谢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沈歌祈率先开口,语气疏离而客气,示意他落座,自己则在主位坐下,姿态从容,仿佛刚才书房里那石破天惊的发现从未发生过。

谢珩并未坐下,只是看着她,开门见山,语气是一贯的冷峭直接:“指教不敢当。只是来提醒沈姑娘一声,外面的风雨,快要掀屋顶了。有些人想把自己关起来假装听不见,怕是行不通。”

沈歌祈端起侍女奉上的热茶,氤氲热气稍稍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谢大人说的是‘心玉’之事?市井流言,真真假假,歌祈一介商贾,对此等虚无缥缈之事,并无兴趣。”

“并无兴趣?”谢珩嗤笑一声,言语如刀,“苏家的加急密信此刻恐怕还在沈姑娘书案上墨迹未干吧?江南巨贾苏瑾如今如坐针毡,他第一个想到要求援的外姓之人便是你沈歌祈,你现在说并无兴趣?”

沈歌祈握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玄镜司的消息果然灵通!不,不一定是玄镜司,谢珩自有他的渠道。

她放下茶盏,擡眸迎上谢珩审视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苏家与沈氏确有生意往来,苏世伯来信问询京中情况,亦是常情。至于‘心玉’,歌祈确实不知,更无力插手。”

“是无力,还是不愿?”谢珩逼近一步,目光愈发锐利,“沈歌祈,你我都不是傻子。‘心玉’重现,秘图现世,这背后绝不是简单的寻宝游戏。它牵扯前朝旧案、边境军政,甚至可能动摇国本!你沈家旧事、你此番入狱,当真与此毫无干系?你如今还想独善其身?”

他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重,毫不留情地撕开那层看似平静的伪装。

沈歌祈沉默了片刻,厅内只剩下烛火哔剥的轻微声响。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嘲:“即便有关,又如何?谢大人莫非以为,凭我一己之力,能在这滔天巨浪中翻出什么花样?还是说,谢大人今日是代表朝廷,来探我的口风?”

“我代表我自己。”谢珩断然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坦诚,“朝廷?朝廷现在乱成一锅粥,各方势力闻着腥味都红了眼,谁还顾得上真相?我只想知道,这场风暴中心,你沈歌祈,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是棋子,还是……执棋人?”

他的问题直接得近乎无礼,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另类的“尊重”——他将她视为一个平等的、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而非需要怜惜的弱质女流。

沈歌祈看着他冰冷眼眸深处那一丝难以捉摸的探究和……或许是错觉的警示,心中念头飞转。

谢珩此人,心思难测,但有一点,他似乎对“秩序”和“真相”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且从不屑于与柳云汐之流为伍。他今夜前来,警告多于试探。

或许……可以稍作透露,看看他的反应。

“谢大人既问,我也不妨直言。”沈歌祈声音微沉,“我是否棋子,不由我定。但我所求,从未改变——查明沈家冤案真相,告慰亡父在天之灵。至于‘心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若它挡我的路,我不介意将它掀翻。”

谢珩凝视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片刻后,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硬,却似乎缓和了半分:“很好。记住你今日的话。但愿你的刀口,始终对着该对着的人。”

说完,他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

沈歌祈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眉头缓缓蹙起。谢珩的态度,耐人寻味。

然而,未等她细想,老管事又一次匆匆而来,神色比方才更加紧张,甚至带着一丝惶恐:“小、小姐……玄、玄镜司萧指挥使……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立刻见您!”

萧承?!他竟亲自来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沈歌祈的心猛地一沉。刚刚送走一个谢珩,又来了一个更麻烦的!而且,是直接登门!

她几乎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迅速收紧。

“请。”她吐出这个字,声音有些发干。

片刻后,萧承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口。

他并未穿官袍,只是一身玄色暗纹劲装,外罩同色大氅,风尘仆仆,似乎是刚从外面急赶而来。脸上没有了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凝重和急切。他的目光在触及沈歌祈的瞬间,复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强烈的焦灼所取代。

他甚至顾不上礼节,挥手屏退了左右,快步走到沈歌祈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沈歌祈,长话短说。你书房屋顶第三片瓦下,东侧数第十七块地砖之下,或者你卧室衣柜暗格第二层——这三个地方,今日之内,是否出现过任何不属于你的、异常的东西?”

轰——!!!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沈歌祈浑身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指尖冰凉!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如此精准地说出可能藏匿的地点?!尤其是……那盆兰草所在的位置,虽非他说的具体位置,却恰恰在“书房屋顶第三片瓦”的正下方!

他是在试探?还是……那东西根本就是他放的?!!

巨大的震惊和猜疑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维持住面部表情的平静,但骤然收缩的瞳孔和一瞬间停滞的呼吸,却未能完全逃过萧承锐利的眼睛。

“我不明白萧大人在说什么。”沈歌祈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带着刻意拉远的冰冷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愠怒,“萧大人深夜闯入我的宅邸,就是来搜查莫须有的东西吗?莫非我刚刚出狱,玄镜司又找到了什么新的‘罪证’?”

萧承的眉头死死拧紧,眼中焦灼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恐慌”的情绪。沈歌祈的反应,几乎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不是我!”他猛地打断她,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听着!沈歌祈!我没时间解释太多!但你要相信我,此刻,立刻!那东西是催命符!它无论在哪里,都必须立刻、彻底销毁!或者……交给我!”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急躁,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模样。

沈歌祈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死死盯着萧承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真伪。那里面有关切,有焦急,有恐慌,却似乎……没有虚伪。

难道……真的不是他?那他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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