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玉踪现天下惊
心玉踪现天下惊
沈歌祈将自己投入无休止的忙碌,如同最精密的器械,精准而冰冷地运转着。沈家产业在她铁腕重整下,很快恢复了秩序,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高效。表面的风波似乎渐渐平息,京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仿佛诏狱的阴霾和法会的闹剧都已被遗忘。
但沈歌祈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她派往北疆和河西的人不断传回零碎的信息,拼凑出的画面令人心惊:边军换防频繁,粮草调动异常,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却都被刻意压了下来。而那个为北狄商人“忽察尔”签发商引的河西节度使府,更是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难以探查。
与此同时,京中关于“心玉”的传闻,在经过短暂的沉寂后,竟以更加汹涌的姿态重新浮现,并且变得更加具体、更具诱惑力。
不再是模糊的“前朝秘宝”或“皇室象征”,而是有了详尽的描述和令人疯狂的许诺。
茶楼酒肆、勾栏瓦舍,甚至深宅内院,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心玉’根本不是什么玉石,而是一枚天生地长的灵物,形如人心,通体血红,能窥探人心,预知吉凶!”
“何止!传言说得之可得天命眷顾,能号令一支神秘的无敌之师!是真是假?”
“空xue来风,未必无因。据说前朝覆灭时,羽林卫大将军便是凭此玉调动了一支幽灵般的军队,差点逆转乾坤!”
“还有人说,那玉里藏着前朝积累数百年的巨大宝藏图!富可敌国!”
“我看未必,或许是某种失传的炼金术或长生秘法?否则怎会引得这么多人疯狂?”
流言愈演愈烈,细节丰富得仿佛人人都曾亲眼所见。显然,背后有一只甚至多只看不见的手,在刻意推动、渲染,将“心玉”塑造成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终极目标。
沈歌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警铃大作。这突如其来的风向转变,太过诡异。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搅浑水,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欲望都引向这个虚无缥缈的“心玉”。
她想起诏狱中神秘人的警告,想起北疆密信中提到“心玉”符号与父亲旧案的关联。这绝不仅仅是宝藏或权力那么简单,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然而,没等她理清头绪,一个更具体、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野火般瞬间燎遍了整个京城,彻底引燃了早已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
黑市最大的情报组织“风声阁”,突然放出确凿消息:失踪近百年的“心玉”,已确认重现世间!目前持有人,乃是江南著名的丝绸巨贾,苏家。苏家家主苏瑾,月前于海外重金购得一批前朝宫廷遗物,其中一件不起眼的鎏金香炉夹层内,发现了记载“心玉”详细隐匿地点的半张秘图!而另外半张图,据传闻,早已流入京师,下落不明。
消息言之凿凿,甚至提到了那香炉的具体样式和鎏金工艺特征,以及秘图所用的特殊羊皮纸和暗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之前的流言还只是让人心痒难耐的传闻,那么“风声阁”的消息,则几乎等同于官方认证!尤其是牵扯到富甲天下的苏家,以及那诱人的“半张秘图”!
江南苏家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据说消息传出的当晚,苏家在各地的商号就遭遇了数波不明势力的窥探,苏瑾更是连夜加强了府邸护卫,如临大敌。
而京城,则更加暗流汹涌。
另外半张图在京师!这意味着,谁能得到京城的这半张图,再设法从苏家夺得另外半张,就能拼出完整的地图,找到那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心玉”!
巨大的贪欲和野心,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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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镜司。裴炎快步走入正堂,神色凝重:“大人,消息已经证实,确是‘风声阁’放出的。苏家那边反应激烈,不似作伪。现在各方都在疯狂寻找另外那半张图的下落。我们……”
萧承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一枚玄铁令牌无意识地转动着。脸上惯常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冽。
“风声阁……背后是皇城司的影子。这消息,怕是宫里有人忍不住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皇城司,直属皇帝,负责监察百官与京畿,与玄镜司职权颇有重叠,向来明争暗斗。此番抛出如此爆炸性的消息,其心可诛。
“陛下可知?”裴炎低声问。
“陛下?”萧承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陛下自然‘不知’。但陛下……未必不想知道‘心玉’究竟在谁手里。”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不管是谁在背后推动,水已经浑了。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抢先捞到最大的鱼。那半张图,必须落在玄镜司手里。加派人手,盯紧所有可能藏图的地方:前朝旧臣府邸、古玩黑市、甚至……宫里流出去的那些东西。”
“是!”裴炎领命,又迟疑道,“那……沈姑娘那边?苏家与沈氏商行在江南素有生意往来,属下担心,会有人将主意打到沈姑娘身上,利用她来接近苏家。”
萧承的眼神骤然一沉,指尖的令牌猛地握紧。他自然想到了。甚至,这很可能本就是幕后之人的一石二鸟之计——既搅动风云,又将沈歌祈再次卷入漩涡中心。
“派人……暗中护着沈宅和她的主要商号。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更不可让她察觉。”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艰涩。
“是。”裴炎了然,躬身退下。
堂内重归寂静。萧承缓缓坐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棋盘越来越大,棋子越来越失控,而那个他最想保护的人,却一次次被推向最危险的位置。
昭昭,这一次,我该如何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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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值房。谢珩放下手中的卷宗,听着下属汇报外面关于“心玉”的沸沸扬扬,好看的眉头蹙紧,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烦。
“无稽之谈,蠢蠢欲动。”他冷嗤一声,语气刻薄,“一块不知真假的石头,就能让满京城的魑魅魍魉现了原形,倒是省了监察的功夫。”
下属不敢接话。
谢珩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为寻图而明显增多、行色诡秘的各路人马,眼神愈发冰冷。
他自然不信什么“得之可得天下”的鬼话,但这股因“心玉”而起的妖风,却实实在在地威胁着京畿的稳定。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牵扯的,绝不仅仅是江湖势力或朝堂争斗那么简单。
“备车。”他忽然道。
“大人要去何处?”
“沈宅。”谢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些人,就算把自己当成石头,风暴来时,也由不得她躲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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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别院。柳云汐也通过那个神秘的老宫女,得知了“心玉”重现、秘图现世的消息。
她枯槁的脸上,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光彩,死死攥着那张传递消息的小纸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