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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末路面具碎

云汐末路面具碎

沈歌祈被“请”回水牢后,诏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周腾果真变得“安分守己”,再不敢有丝毫刁难,每日饭食清水虽仍粗粝,却不再短缺,甚至偶尔会有些许不易察觉的、能补充体力的干硬肉脯混在其中。看守的狱卒也换了面孔,沉默而疏离,不再有那些充满恶意的窥探和低语。

沈歌祈知道,这是那个神秘囚犯的余威,更是萧承那场“围狱捉细”的雷霆手段暂时镇住了魑魅魍魉。

她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努力进食,保存体力,凝神思考。身体依旧浸泡在冷水中,寒意刺骨,但心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那个神秘人是谁?他提到的“蕙草宫”旧案,与父亲、与萧家究竟有何关联?萧承布下如此大的局,甚至不惜假传圣旨(或许并非假传?),他的真正目标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救她,还是……要借机掀起更大的风浪?

无数疑问盘旋心头。她反复回想入京以来的一切,从与萧承的重逢,到拍卖会的交锋,再到赏花宴中毒事件,直至如今身陷囹团……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悄然织就,而她,既是网中的猎物,也可能……是执网人手中的诱饵。

这种被操控、被算计的感觉让她极其不适,却又不得不承认,若非萧承这险中求胜的一局,她此刻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在她思绪纷杂之际,诏狱之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玄镜司,正堂灯火彻夜未熄。

萧承面前的书案上,堆积着如山的卷宗和密报。裴炎肃立在下,快速禀报着:

“大人,已查明,那名为‘忽察尔’的北狄商人,三个月前入境,持的是河西节度使府签发的商引。入境后,与京城多家商行有过接触,但最深的是与永嘉侯府名下的一间皮货栈。据查,约半月前,他曾秘密会见过来自侯府的一位管事,之后不久,那批所谓的‘军械’便出现在沈姑娘的货栈夹层中。”

“永嘉侯府……”萧承指尖轻叩桌面,眸色深寒。果然牵扯进来了。柳云汐,你的手伸得可真长。

“此外,”裴炎继续道,语气愈发凝重,“关于冯葆……属下动用了埋得最深的暗线,查访当年参与处置‘蕙草宫’案的老宫人。其中一人临死前透露,冯葆当年并非被处死,而是……被秘密转移,据说涉及一桩极大的皇室丑闻,先帝震怒,却碍于颜面不能公开,只能将其幽禁至死。但幽禁之地……无人知晓。”

皇室丑闻?幽禁至死?萧承的心猛地一沉。若冯葆未死,那诏狱水牢深处那个神秘人……可能性又增大了几分!他究竟知道多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继续查!”萧承声音冷冽,“冯葆的线索,哪怕挖地三尺,也要给我翻出来!还有,盯紧永嘉侯府,尤其是柳云汐的一举一动!她既然敢做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裴炎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大人,那诏狱那边……周腾虽然暂时老实了,但他背后之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沈姑娘她……”

萧承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掩去眼底深处的疲惫与焦灼。“我知道。”他声音低沉,“饵已撒下,鱼已受惊,很快就会咬钩了。告诉我们在宫里的人,时机一到,立刻将‘东西’递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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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侯府,柳云汐的确如坐针毡。

揽月带回了令她心悸的消息:“鹞子”派去诏狱灭口的人,竟然失手了!不仅没碰到沈歌祈一根汗毛,反而被周腾认定为“北狄细作”给杀了!紧接着玄镜司就围了诏狱,虽以捉拿细作的名义,但怎么看都像是萧承在强硬地清除障碍,保护沈歌祈!

“废物!一群废物!”柳云汐在自己华丽的闺房内,再也维持不住平日温婉的面具,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桌上的汝窑茶具狠狠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周腾那个阉奴!竟敢阳奉阴违!还有萧承!他竟敢为了那个贱人如此大动干戈!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她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嫉恨和愤怒而扭曲。

揽月垂首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发泄过后,柳云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绝不能功亏一篑!沈歌祈必须死!否则,一旦让她找到机会开口,自己就全完了!

她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光芒:“‘鹞子’那边还有没有更可靠的人?价钱不是问题!我要沈歌祈立刻、马上死在诏狱里!做成畏罪自尽,或者……突发恶疾!”

揽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姐,玄镜司围狱之后,诏狱看守严密了许多,我们的人很难再插手。而且……侯爷昨日又严令告诫,让您近期切勿再有任何动作,陛下似乎已经对‘心玉’之事和接连的风波有所不满了……”

“父亲?他只知道明哲保身!”柳云汐尖声道,“他根本不懂!沈歌祈就是个祸害!她不除,永无宁日!陛下不满?只要沈歌祈认罪伏法,陛下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她如同陷入魔障,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反而觉得所有人都在与她作对。

就在这时,门外侍女通报:“小姐,侯爷请您立刻去书房一趟,说是有宫里的贵人来了。”

宫里的贵人?柳云汐心中猛地一紧,难道是事情有变?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和表情,恢复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快步向书房走去。

永嘉侯书房内,气氛凝重。

来的并非什么显赫的妃嫔,而是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大太监,乃是宫内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姓李,地位不低。

永嘉侯面色凝重,见到柳云汐,使了个眼色。

李太监倒是客气,笑着行了礼:“给柳小姐问安。咱家今日前来,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口谕。娘娘听闻近日京城流言纷扰,又牵扯北狄细作、诏狱动荡,心中甚是不安。娘娘素知柳小姐贤德明理,常办慈善,泽被百姓。故而想问询柳小姐,对于安定民心、彰显我朝仁德,可有良策?娘娘之意,或可由柳小姐牵头,再办一场更大的祈福法会,一则安抚民心,二则……也为某些身陷囹圄、或与逆案有牵却心存悔过之人,提供一个祈福赎罪的机会,彰显天家浩荡恩德。”

柳云汐听完,心中先是咯噔一下——贵妃娘娘竟然关注到了诏狱之事?还要为“身陷囹圄”之人祈福赎罪?这分明是意有所指!

但随即,一个更加恶毒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她的心智!

祈福法会?赎罪机会?天助我也!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完美无缺的舞台!

她可以借此机会,在法会上,当着贵妃娘娘、满京城贵妇淑女的面!将沈歌祈的“罪状”彻底坐实!用道德和舆论的压力,逼得陛下和萧承再也无法回护!甚至……可以安排“苦主”现身说法,或者让“忽察尔”“意外”出现在法会现场指认!届时,沈歌祈便是插翅难飞!

对!就这样做!

她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脸上却露出更加温婉谦卑、深明大义的表情,缓缓跪下,声音柔婉却清晰地说道:“臣女叩谢贵妃娘娘恩典!娘娘慈悲为怀,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臣女不才,愿竭尽全力,办好此次法会,定不负娘娘所托,必使罪者知悔,善者得彰,以正风气,以安民心!”

她的话语铿锵,充满了“正义”的使命感,仿佛自己真的是在践行一件无比崇高的事业。

永嘉侯在一旁看着女儿,眉头微蹙,总觉得贵妃此举有些突兀,女儿答应得又太过急切,但具体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李太监则满意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回宫复命了。

柳云汐送走李太监,回到书房,脸上那副温婉面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狠厉。

“父亲!您看到了吗?这是天意!是贵妃娘娘在给我们机会!”她抓住永嘉侯的衣袖,急切地道,“这次法会,我们定要让沈歌永无翻身之日!”

永嘉侯看着女儿眼中那陌生的狂热,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云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贵妃之意莫测,万一……”

“没有万一!”柳云汐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父亲,您就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这次,定会做得干干净净,任谁也查不出半点错处!只会记得我永嘉侯府为国除奸,彰显仁德!”

她已然彻底沉浸在自己编织的“道德卫士”幻梦之中,看不到其中潜藏的巨大危险,或者说,她根本不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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