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娘子设赌局
骄纵娘子设赌局
“心玉”传闻如同野火燎原,短短数日便烧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将沈歌祈毫不留情地推到了风口浪尖。暗流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或明或暗的目光如同蛛网般缠绕着沈府,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沈歌祈,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与权衡后,反而彻底冷静下来。躲藏与辩解毫无意义,只会显得心虚。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主动出击,将这潭被搅浑的水,彻底搅得天翻地覆,方能于混乱中抓住那稍纵即逝的主动权!
“当被无数猎手围堵时,最好的防御不是筑起高墙,而是扔出更诱人的饵,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要利用这漫天飞的“心玉”传闻,设一个局,一个足以吸引所有暗中窥伺者目光的巨大赌局!
她不再试图压制或澄清传闻,反而开始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
这日,她以“近日流言纷扰,身心俱疲,需筹款增设护卫”为由,通过沈氏商号放出风声,欲秘密出手一批“压箱底”的“北地奇珍”,其中包括数件“年代久远、形制奇特、疑似与前朝旧事有关”的玉器古玩!并暗示,买家需有雄厚财力且背景可靠,交易地点与方式另行通知,价高者得,且需绝对保密。
消息一出,立刻在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北地奇珍”?“年代久远”?“形制奇特”?“疑似前朝旧事”?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撩拨着那些对“心玉”虎视眈眈之人的神经!尤其是“形制奇特”和“前朝旧事”,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暗示与“心玉”相关!
沈歌祈甚至故意让沈忠“不小心”泄露了部分“藏品”的模糊特征,其中一件被描述为“色如凝脂,触手生温,内有虹光,雕纹似火焰流转”的玉佩,更是与传闻中对“心玉”的描述有着几分似是而非的吻合!
贪婪瞬间被引爆了!
无数道目光变得更加炽热和急切。明里暗里打探消息、试图套近乎、甚至直接重金贿赂沈府下人的各路人马陡然增多。沈府门前车马流量明显增加,但大多都被毫不客气地拦在了门外。
沈歌祈稳坐钓鱼台,对所有的试探和询价,一律回复:“奇货可居,待价而沽,非诚勿扰。”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吊足了胃口,又保持了神秘感。
她精心筛选着反馈回来的信息,通过沈忠布下的情报网,仔细甄别着每一个试图接触的买家背景。哪些是柳家派来的探子?哪些是江湖势力?哪些可能与其他权贵甚至皇室宗亲有关?
与此同时,她并未忘记给柳家添乱。那关于柳家远亲勾结□□、放印子钱逼死人命的黑料,经由几个最能颠倒是非、煽风点火的说书先生之口,以极其“偶然”的方式在市井间迅速传播开来,内容香艳血腥,细节“丰富”,引得百姓哗然,虽未直接牵扯柳家核心,却也足够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柳家雪上加霜,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他们的精力。
就在这看似混乱的局面下,沈歌祈悄然布下了她的网。她最终“选定”了三家背景最复杂、也最有可能与“心玉”之谜有关的“买家”,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分别告知了他们一个相同的、位于城南废弃漕运码头区域的仓库地址,以及一个相同的看货时间——明日午夜子时。并要求只能主事人携带银票独自前来,若发现有多余人员或可疑举动,交易立刻终止,货物永不再现。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安排。废弃码头,夜深人静,鱼龙混杂,一旦发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但沈歌祈别无选择。唯有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才能逼出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她精心准备了数件足以以假乱真的“古玉”,其中就包括那件仿造“心玉”特征制作的玉佩,甚至不惜动用了一种罕见的、遇体温会微微变暖且散发极淡异香的西域药水进行处理,务求效果逼真。
然而,就在她紧锣密鼓地筹备这场午夜赌局之时,两股强大的外力,却几乎同时察觉并介入了她的计划。
玄镜司,指挥使值房。
萧承听着下属的密报,脸色阴沉如水。
“秘密出手北地奇珍?疑似前朝古玉?午夜子时?废弃码头?”他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是的大人。消息来源很隐秘,但确实是从沈府暗中流出。属下推测,这极可能是沈氏针对近日传闻设下的一个局,意图不明,但风险极高。”下属恭敬回道。
“意图不明?风险极高?”萧承猛地冷笑一声,眼中翻涌着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她这是找死!那废弃码头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亡命之徒聚集之地!她竟敢孤身去那种地方与不明底细的人交易?还是深夜!”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副场景:她独自一人,面对可能是任何凶徒的“买家”,周围是漆黑的河水、破败的仓库、无数双在暗处窥伺的贪婪眼睛……一旦身份暴露或交易出现差池,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个女人的胆子,真是大到没边了!她难道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吗?!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她准备了多少人手?”他急声问。
“据监视回报,沈府并无异常人员调动。沈氏似乎……打算只带两名贴身护卫前往。”下属的语气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胡闹!”萧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立刻加派人手!提前潜入码头区域,将所有出入口、制高点、可能藏匿人手的地方全部控制起来!但务必隐蔽,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尤其是……她!”
他要暗中布控,将整个码头变成他的狩猎场。他要确保,无论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不怕死的敢往这个坑里跳!更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查清楚那三家‘买家’的真实底细!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对‘心玉’这么感兴趣!”
“是!”
下属领命而去。萧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沈府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一种混合着暴怒、担忧、还有一种被她彻底排除在计划之外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宁可冒险设下如此危险的局,也不愿……向他透露半分?甚至可能将他的人也视为需要防备的对象?
一种尖锐的疼痛再次刺穿心脏。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察院。
谢珩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他放下手中的卷宗,冷冽的眉宇微微蹙起。
“沈歌祈……设局?在废弃码头?”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案上关于近日“心玉”传闻及各方势力异动的汇总文书。
“是,大人。消息来源交叉印证,基本属实。沈氏此举,意在引蛇出洞,但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太过行险。”身旁的御史助理低声道。
谢珩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玄镜司那边有何动静?”
“据悉,萧指挥使似乎也已得知消息,暗中调动了大量人手,正秘密前往码头区域布控。看样子,是想将计就计,一网打尽,或是……保护沈氏。”
谢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保护?萧承倒是殷勤。”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沈歌祈此举,虽然冒险,却也不失为打破僵局的一步狠棋。若能成功,或许真能钓出几条大鱼,让这混乱的局势清晰一些。
但……让玄镜司独揽大功?或者让萧承完全掌控局面?
谢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不符合都察院的利益,也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我们也派人去。”他忽然道,语气不容置疑,“不必与玄镜司冲突,只需占据几个关键观察点,记录所有出入码头区域的可疑人员及车辆特征,特别是……注意是否有品级超出常理的官员或其亲信暗中出现。我要知道,这潭水底下,到底还藏着哪些人。”
他要监督,要制衡,要在玄镜司之外,另开一条调查线,确保最终的真相,不会被任何一方势力轻易掩盖或扭曲。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助理精神一振,立刻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