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同床共枕 - 锦书难为 - 寿半雪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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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同床共枕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夜幕降临,周遭万籁俱寂,打更的声音已经传远。

荀应淮放下手中的书卷,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袍,走到铜盆前准备擦把脸清醒一下,已经冷却的水在指间流下,滴入盆中漾起微小的波动。

他双手将布巾盖到脸上,揭下时水珠滑淌进衣领,留下一道泛着光的水痕。

背后猝不及防传来一声门扉转动的声音,荀应淮骤然转身警惕道:“谁!”

府内有几个女使令他十分头疼,总借着送宵夜的名头贸然往书斋中闯,被他沉着嗓音喝出去三四次才歇了心思,害得他躲到卧房来写话本。

这两日文大学士那里有了方向,他和公主也就不用夜夜坐在一起看书,虽然闲暇许多,但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还以为又是女使擅闯,荀应淮不悦地看向房门,却瞧见一个踟蹰的人影,那人一袭白衣,捏着裙摆姿容胜雪,在月光下显得决绝又仓皇。

章颂清怀里抱着枕头,临到头了反而生出两分怯意,咬着唇不知作何反应。

她从没喜欢过任何一个男子,自从知晓自己对荀应淮萌生出何种心思后她感到诧异,与此同时也推敲出一丝理所应当。

荀应淮心思细腻,能洞察自己的喜怒哀乐,人也风骨峭峻,抱玉握珠,如芝兰生于玉树,对这样的人动心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沈语琦昨日口无遮拦时所言“男人都是会变心的”尔尔章颂清并没有怪罪,更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无论怎么事易时移,每个人的品性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于是章颂清想要赌一把。

“我……打翻了茶杯,床铺湿了大半。”怀中柔软的枕头贴紧心口,不规律地震动着。

荀应淮暗惊世上怎生得公主这般的人,坦荡中揉着一把浑然天成的天真,仿佛不知道在夜深人静时造访代表着什么,他上前两步,半个身子探在屋外道:“公主,现在是炎炎夏日,即使是晚上,晾上个一时三刻也该干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相识以来,章颂清都表现得比较有割裂感,在朝事上她忙碌奔劳,忧心忡忡,但私下里,过于乖巧,过于有趣,过于……让人想触碰,像被雨水打湿的流苏花。

这种处在黠慧和乖觉之外的行径,独独让他发现,并企盼终生私藏。

被他询问的人脑袋微微低垂着,额发也有些乱,青丝被轻风吹动,使得耳骨上的小痣时隐时现。

章颂清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帕子,强忍着后退的步伐,把鸳鸯戏水的帕子拍在他的胸膛道:“我很拙劣是不是,那你呢?”

荀应淮低头看向那方手帕,思绪似乎回到当初那个雨夜,又湿又凉的雨水被吹进屋檐,踪迹混乱如丝,勾着他望遥不可及的月,伸手难摘的星,隔万里的颂声,触不到的清流。

那夜他咬牙吞进喟叹,却掩不住眼尾的赤红。

章颂清感觉手上一重,她握着帕子的手被整个包裹,用力地印在某人胸口,“我是公主的手下败将。”

两只手腕挤在一处,帕子角被挤在中间,章颂清手背摩擦着起伏的线痕,柔嫩的肌肤被磨得又红又热。

她扬着脸,下巴与脖颈展露无遗,锁骨上因为发丝的晃动而有些发痒,眼神意味深长,“跟别的姑娘练过?”

荀应淮注视着公主琥珀色的瞳孔,坚定道:“从未。”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不远处的声响惊得两人齐齐转头,只见一身蓝袍的花锐在房顶的瓦片上坐着,手中两壶酒看样子又是从库房中拿的,“妹子,这仓库中新的棉花被还有六十床,连夜给你用被子搭个房间都行。”

章颂清羞怒,自己好不容易大胆一次,直接被人撞见,气到她想要拿刀砍花锐,还没等她说话,荀应淮一手伸到她背后将人箍到怀里,脚下转动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嘭地关上了房门。

“多嘴。”

到了没有花锐的地方,荀应淮松开箍着章颂清的手,稍稍解了尴尬的氛围,“他很奇怪。”

章颂清点点头,回想了一下花锐进府后的行径,神出鬼没,除了练功和一日三餐几乎见不着他人,除此之外祖父真的没有只言片语交给她,只有花锐的一面之辞,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赞同道:“没错。”

“夜半喝酒伤身,公主不要学他。”左右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再聊下去也没有用。

“好。”章颂清把花锐抛在脑后,环顾观察起荀应淮的屋子,这还是她第二次进来这里,刚刚落成之时漆都没上,到处都简单得很,人住进来后才按照喜好添置。

房间里面还点着烛火,小桌上显而易见几张横陈的宣纸,鼻尖除了墨香气闻不到其他。

荀应淮紧张地攥紧拳头垂在身侧,生怕公主有一丁点不满意。

他火气旺,夏日盖被轻薄,恐怕会冷着公主,要不要从柜子中多取一床棉花被?桌子太乱了,不经意间几支毛笔贪方便随手放了,方才盖腿的毯子还搭在一旁没叠好,软塌塌地垂在椅背上,还有擦脸时滴溅的水,掉在地上星星点点,虽因烛火昏黄不甚清楚,但就是不好,哪哪都不好。

章颂清看了会尤嫌不够,在不算紧凑的卧房内转了一圈,大概是因为大多数书本之类都在松霜斋,这里显得空旷,什么东西都不多。

荀应淮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章颂清的目光落在哪里,他就介绍哪里。

“这幅画是七岁时与父亲一起画的,存得再好还是泛了点黄。”

“这株兰草是母亲近日种下,她后来又说不会照料,便放到了我这里。”

“侄儿刻的木头老虎,那都是泫哥儿五岁时候的事了,日子过得真快,改日让他给公主也雕一个吧,他雕狐狸也好看。”

大概房里的一应陈设大部分都与荀应淮的家人有关,他说起来滔滔不绝,直到二人转到桌前,上面放着一个黑漆的木头匣子。

章颂清直觉里面的东西与自己有关,问道:“这是?”

“古有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者,公主看看,这珠有没有胜过椟?”荀应淮原本是想找个好些的时机送出去的,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比当下更好的时机了。

他打开黑漆匣子,里头是双格的,左边放着璀璨夺目的掐丝偏凤,右边是一支典雅巧妙的绞丝和田玉簪,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挑的。

“郑人不识珠的珍贵于是撇下,我不一样,”章颂清眨了两下勾人的桃花眼,“我两个都要。”

听到她的土匪逻辑,荀应淮侧头一笑,“好,都是你的。”

章颂清把黑漆匣子阖上,然后靠近荀应淮,耳语道:“已经很晚了。”

周遭的鸟叫虫鸣和叶片的碰击声都仿佛被扔到了天涯海角,荀应淮耳朵里只剩这句带着热气的“很晚了。”

他紧抿着唇,挤出几个字:“那便睡下吧。”

章颂清听罢转身,思量着自己躺里面还是外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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