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第20章“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同别人袒露真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顾寒时刻都记得，他不会忘记，除了喝醉的那晚，他一直都可以隐藏好内心。因为他和裴琛已经不是能够分享这些事的亲密关系。

但他不愿意看裴琛因为自己痛苦难过，所以他会努力坦诚一点。

顾寒打开与许常德的聊天记录，拒绝的回复被他一再搁置，消息还停留在上次见面之后。本来打算过几天再随意找个理由拒绝了，现在似乎也不再需要。

当晚，他便收到了许常德发来的剧本。讲一个人工智能最终产生人类情感的故事。他花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后来的某一天，他跟裴琛说，他很喜欢这个故事。

人工智能有和人类一般的外表，但他没有心，没有感情，他不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亦或难过，他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研发者事先设计规定好的。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开心，什么时候会难过，他会根据不同情景来调整出对应的心情，但他可能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真实的情感。他拥有世上最先进的搜索引擎，通过大量检索他可以给出许多问题的标准答案，却唯独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是否能产生真正的情感。

那时，裴琛已经成为顾寒家里的常客。知道住址后，去找顾寒变得自然而然。裴琛强硬地闯入属于顾寒的领地。一开始，裴琛还会找些无关紧要的借口。顾寒不会拆穿他，默许他踏入自己的领地，因为裴琛的厨艺真的很好。

从那以后，顾寒的家逐渐变得有生气起来，房间看起来不再冰冷，冰箱里总是堆满了各种蔬菜水果。

这天，顾寒窝在家里写人物小传，那个和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人工智能的生平。裴琛又来敲门，他开完门后就再次埋下头，不再理会裴琛，放任他在自己的房间各处游荡。他写得正入迷，这时裴琛突然从后面靠近他，接着把下巴轻轻抵上他肩头，裴琛的长发扫过他的脖颈。顾寒想推开他，却听见裴琛小声问自己：“你想不想尝尝我最近新学的菜？”

顾寒握着笔的那只手当即就停了下来，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一个黑点，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裴琛和自己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裴琛正值假期，时间充裕，近期不知为何迷上了专研各类美食，顾寒有幸成为他的第一位顾客，也是最后一位。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吃完晚饭，顾寒不好拒绝裴琛的邀请，陪他在小区人行道上散了会步，导致当晚顾寒没有写完人物小传，只能拖到第二天完成。

除了看剧本，顾寒还开始尝试每隔几天看一部电影，在固定的时间。有一次，裴琛刚好撞上，顾寒正在看裴琛得影帝的那部。裴琛知道后死活不肯进去陪顾寒一起看，最后自己在客厅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寒出来。

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后来顾寒向裴琛坦白。当时的顾寒已经完完整整看完了裴琛出演的所有电影，裴琛压下惊讶，问他最喜欢哪个角色。顾寒想，如果让裴琛的影迷来回答，或许他能很快得到答案，附加一长串的理由或是一大段的人物剖析。但对顾寒来说，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他那时没能给出任何回答。

裴琛上门的次数有所减少。他开始和顾寒进行视频聊天，有时他们基本什么也不聊，只是简单的开着。刚开始，顾寒并不是很想这样做，想拒绝，但裴琛对此十分坚持，并以美食来诱惑顾寒，顾寒只好接受了。

他们第一次进行视频通话，顾寒稍显局促，表情僵硬，几次想挂断通话。裴琛在电子屏幕的那端循循善诱，他问：“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裴琛那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莫名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于是顾寒开始回忆，他说：“我昨天看了本短篇小说，赫胥黎的《动物农场》。”

“讲了什么？”裴琛接着问他。

顾寒想了想，答：“一群动物因为受到人类的压迫所以起来反抗，它们把农场主赶走之后，又选了一头猪来作为它们的领袖，它们在那头猪的统治下努力工作，毫无怨言，最终却发现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那头猪早就和它们最痛恨的人类勾结在一起，而它们的一些同伴在欺骗中死去。”

自那之后，顾寒时不时会给裴琛朗读自己近期看的原著，裴琛最常在视频页面看见的便是顾寒躺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捧着一本书，温声细语地读着。顾寒认为裴琛是一位很好的听众。

他们视频通话的时间越来越长。

后来，顾寒逐渐开始忘记视频聊天的存在，有时他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裴琛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是等到他忙完，然后两人互相道别。

就这样聊了一段时间，与裴琛分享近期的生活成了某种习惯。有次，本该是两人约定见面的时间，裴琛却难得失约了，顾寒下意识给裴琛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等了许久也没人接。顾寒自顾自在客厅坐了不知多久。

深夜，裴琛的电话终于打过来，少见的只是一通语音电话。

“抱歉。临时有点事情。”裴琛在那头道歉。

“没关系。”裴琛语气真挚，情有可原，顾寒很快就原谅了裴琛的失约。

裴琛问他：“你有好好吃晚饭么？”

顾寒摩挲着剧本，说“有”。他还想说其实他有点想念裴琛做的晚餐，仅仅是因为裴琛在厨艺上太有天赋，任何人都会无法拒绝。但最终他只是叮嘱裴琛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裴琛敲响了顾寒家的门，他建议顾寒可以尝试每天用镜头记录自己的生活。裴琛继而在顾寒的领地里安营扎寨，开辟属于自己的领地，可裴琛的到来同样代表着饮食质量的提高，所以顾寒再次轻易原谅了裴琛，他直接忽视建议，转而问：“我们今天吃什么？”

裴琛还带来了一个相机，说自己可以当顾寒的摄影师。

顾寒眨眨眼，表情看起来很无辜，他真诚发问：“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付不起你的工资，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裴琛摆弄着相机，他擡起头，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我可是你的影迷，所以我愿意免费给你拍照。”

但裴琛算不上一个很好的摄影师。起初，顾寒会找各种借口拒绝，他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忽视镜头的存在，他需要一些时间。

好在裴琛并不着急，他一向很有耐心，加上充足的时间，他会等顾寒慢慢接受。

顾寒尝试用相机记录自己看电影的过程。当一个人沉浸在一件事中，常常会忘记其他事物的存在。裴琛带来的相机陪着他。

裴琛还是时常来，他的相机开始出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他会把那些视频存到电脑上再删掉，视频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寒露面的频率越来越高。顾寒把看电影的时间推到晚饭后，裴琛陪他一起看。

整个房间都是昏沉沉的。裴琛正摸黑摆弄着自己的相机，他一张张看得认真，却突然听见顾寒毫无感情地感叹：“哇哦。”他擡头，电影中，男女主角正吻得难舍难分，顾寒看得很专注。

裴琛下意识看向顾寒。男主角深情款款地对着女主角说：“iloveyou.”顾寒很轻地眨了下眼。

女主角回：“iloveyoutoo.”裴琛侧头凑过去。

下一秒，他吻上了顾寒那微微张开的唇。顾寒睁大双眼，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

他们借着昏暗的灯光接了会吻，而裴琛终于有机会在他的耳边问出那句：“你愿意和我同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