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道德悲歌
青峰山紫阳洞内,雾气如轻纱般缭绕,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使得洞内的一切都似蒙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洞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雾气中摇曳不定,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惧留孙与道德真君相对而坐,彼此间的距离不过丈许,却隔了千山万水。
一张古朴的石桌置于二人中间,桌上的灵茶,曾是清香四溢,如今却已凉透,那袅袅升腾的热气早已消散,只留下冰冷的茶水,无人去碰。
洞内寂静得可怕,往日里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洞外瀑布的轰鸣声,如沉闷的战鼓,隐约传来,撞击着二人的耳膜。
“师弟,我本为黄天化之事而来。”惧留孙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承载着千年的沧桑。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根金光黯淡的绳索,在手中轻轻晃动,绳索上的光芒如将熄的烛火,闪烁不定。
道德真君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捆仙绳?”
“正是。”惧留孙指尖轻抚绳索,动作轻柔,却带着无尽的伤感。
绳索上,还残留着土行孙的气息,那熟悉的气息,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我在法宝上下了禁制,一旦土行孙身死,便会自动飞回。”
提及禁制之法,那可是从洪荒时期便流传下来的瑰宝,被天下修士视若珍宝。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一件上好的法宝,其珍贵程度往往比性命还要重要。
可如今,这根捆仙绳虽已飞回,另一根却如同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道德真君面色更加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微微闭上双眼,似在平复内心的波澜,许久才缓缓开口:“师兄,我那两个徒儿……都折在西岐了。”
“什么?”惧留孙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杨任也……”
道德真君不再言语,只是袖袍一挥,顿时,五火七禽扇与飞电枪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中。
这两件法宝,曾经光芒万丈,威力无穷,如今却宝光黯淡,失去了灵魂。
洞内气氛骤然凝固,时间都在此刻停止。
惧留孙眉头紧锁,如拧成了一个死结,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案几,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如同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二人的心头。
“不对劲……”道德真君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十几年前我为他们推演命数,劫数不该应在西岐,更不该是现在……”
惧留孙眼中精光一闪,如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花:“师弟是说……有人搅乱了天机?”
“闻仲。”道德真君咬牙切齿,每个字都从牙缝中挤出,“此子不死,变数不断!”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姜子牙迟迟不能送闻仲上榜,已经影响了燃灯道人在绝龙岭的布局。
若再这样下去,整个封神大业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师兄。”道德真君突然问道,声音有些干涩,“你可还要收徒?”
惧留孙苦笑摇头,脸上的皱纹如刻在树皮上的沟壑,愈发深刻:“黄龙、灵宝、慈航他们未收一徒,不也逍遥自在?倒是我们……”
话未说完,但二人都懂。修行数千载,本该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
可亲手送弟子赴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至今想起仍如芒在背,让他们无法释怀。
离开紫阳洞,惧留孙驾云直往昆仑。
天空中,云朵如棉絮般飘浮,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行至半途,忽见一道黑云如鬼魅般掠过,所过之处,空气被染黑,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申公豹!”
惧留孙一声厉喝,声如洪钟,在天际回荡。
黑云骤停,申公豹缓缓转身,脸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收敛的慌乱,如同被当场抓住的窃贼。
“原来是师兄。”申公豹强作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小弟正要前往朝歌……”
“少装糊涂!”惧留孙直接打断,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可是你蛊惑土行孙下山?还让他盗我金丹?”
申公豹眼珠一转,心中暗思对策,嘴上却道:“师兄此言差矣。我奉师命保商,见令徒根骨清奇,不过指点一二罢了。”
“放屁!”惧留孙怒极,须发皆张,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你让他背叛师门,还敢狡辩!”
云海翻腾间,申公豹忽然冷笑,那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叫,令人毛骨悚然:“师兄既已知晓,又待如何?
师尊命我保商,我自当竭尽全力。倒是你……”
他故意拖长声调:“放纵徒弟投靠西岐,莫非是要违抗师命?”
惧留孙气得胡须乱颤,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那四壶金丹何在?”
“什么金丹?”申公豹一脸茫然,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之色,“哦——莫非是令徒偷吃的那些?”
“找死!”
惧留孙再也按捺不住,捆仙绳如金蛇出洞,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申公豹咽喉。
申公豹早有防备,身形一晃化作黑烟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串阴冷笑声:
“师兄好大的火气!待我请来吕岳道友,再与你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