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悄久
25.悄久
结界内的黑雾如同活物般扭曲翻腾,阿溪咬破指尖在阵眼划下最后一道血符。
灵力透支让她的红衫被冷汗浸透,却仍对结界外厉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其他道主!"
声浪穿透结界的刹那,守在屋外的妘灵指尖一颤。
蛇纹玉镯撞在青铜门环上发出清响,映出她错愕的脸庞——她们什么时候成了并肩作战的盟友?
"啧。"妘灵瞥见结界内暴涨的黑雾,报复的念头刚起就被掐灭,毕竟那邪物若能吞了阿溪,来日也能灭了她们娲皇宫。
三道传讯符从妘灵袖中激射而出,但却在越过东偏殿时突然自燃。
妘灵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有人改了传讯轨迹!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玉牌,触手却是冰凉的陌生纹路——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份玉令!
"果然有问题!"她猛地扭头看向西厢房方向,那里躺着仍昏迷不醒的妘羽星。
四位道主方才探查后都说"神魂无恙",可若真无恙,堂堂娲皇大将军(哪怕现在成了幽冥人)怎会昏迷不醒?
厢房外的禁制符还泛着青光,妘灵凭着跟妘延的血脉联系,再有短刃护持,很顺利地穿了过去——这些防御阵法从来都防不住她这样的"自己人"。
推门的瞬间,浓重的安魂香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榻上的妘羽星面色惨白,眉心却有一线诡艳的红痕。妘灵并指按在她颈侧,本该温热的皮肤下竟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
"羽星?"妘灵掀开锦被一角,呼吸顿时凝滞——妘羽星交叠的双手上缠满暗金色细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缀着枚小小的镇魂钉。
这正是三百年前……诛魔台上用过的东西!
"你终于发现了。"温柔的女声兀然在背后响起。
妘灵旋身射出暴雨梨花针,却见对方竟是镜中人!
铜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倒影——镜中人穿着妘羽星的睡衣,眉心却缀着阿溪特有的三瓣赤纹。
腕间玉镯顿然炸裂,碎片割破她手腕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尖啸着灌入灵台:
三百年前的雨夜,根本没有什么诛魔台……是她们三人共同将某个存在封印在了妘羽星体内!
"现在明白了?"镜中人轻笑,声音渐渐变成男女混响,"当年你们用镇魂钉锁住的可不是阿溪……"
传讯符的灰烬忽而复燃,在空中拼成血色咒文。另外三位道主的怒喝从四面八方传来,可妘灵分明看见——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长出了犄角和尾巴。
"来不及了哦。"镜中人伸手抚上她后背,冰冷的触感穿透衣衫,"当年你们亲手种下的因,现在该结果了……"
-
黑雾翻涌,结界震颤。
阿溪指尖掐诀,娲皇瞳术的金纹自她眸底浮起,如流火般灼过结界禁制。原先繁复的咒束符文被强行改写,灵光流转间,最终凝成一道新的禁制——惟四道主可入。
砰——!
结界外沿猛然炸开两道身影,丘垈和月米如同断线风筝般被弹飞数丈,重重摔在结界外地上。
丘垈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而月米则直接昏死过去,此行弟子们统一穿上的神农谷青衣上沾满尘土。
然而,无人理会他们。
真正能进去的人,已经到了。
归离踏风而至,紫色衣袂翻飞如蝶翼。她那双猫儿般的星瞳微微眯起,视线落在结界上新刻的禁制符文上,瞬息间便解析完毕。
"只有我们三个能进去。"她侧首,嗓音甜凉,告知身后的夜葳和妘延。
话音刚落,归离已毫不犹豫地迈入结界,身影转瞬被黑雾吞噬。
夜葳眉头紧锁,他跟妘延对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凝重。
"走。"夜葳沉声道,迸射着滋滋电光的雷枪已然召出,一扫即割开雾霭,二人并肩踏入。
结界外,只剩下两人仍旧站立未动。
乌荧静立如雕塑,银发重新被涂鸦笔随意扎束在头顶,眸色幽深地盯着黑雾,仿佛能穿透其中,直视核心。
而一旁的归渊则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猩红的舌尖舔过犬齿,漫不经心地瞥向地上奄奄一息的丘垈和月米。
"啧,真惨。"他嗤笑一声,袖中甩出一道黑绫,缠住二人腰身,随手将他们拖到一旁。
倒不是他有多好心,只不过……
"罢了,就让神农谷欠我个人情好了。"
归渊眯起眼,笑得恶劣。阿溪未必领情,但神农谷却不能赖账。
想到日后或许能借此寻点乐子,他心情又愉悦了几分,甚至哼起了小调。
——而此时,结界内的景象,远比外界所见的更加凶险。
归离刚踏入结界,脚下便是一滞。
黑雾如有实质,缠绕上她的脚踝,冰冷刺骨,仿佛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灵力。
她眸中星光骤耀,袖中飞出一道银丝,如游蛇般绞碎周身雾障。
随后,归离脚下的地面迅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水面——弱水三千,鸿毛不浮。
而在这片死寂的水域中央,一具青铜棺椁静静悬浮。棺椁之上,立着一道雪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