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通气
19.通气
丘岱趁着阿溪和妘延离开,主动找了妘戈单独说话。一开口,便是:“好久不见。”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
他站在回廊的阴影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目光却不敢真正落在妘戈脸上。
妘戈没有立即回应。
她站在日光下,金辉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蛇瞳在暗处泛着冷冽的血色。
她静静看着丘岱,目光深静得像是能穿透时光,回到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她浑身是血,抱着初生的阿溪,跌跌撞撞闯入神农谷地界。
“你当年为了助我镇住旧伤,植入我识海的那两枚‘枯荣针’……”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冷,“已经被溪儿第一次助我融忆之时,吸纳取走了。”
丘岱猛地擡头,瞳孔骤缩。
枯荣针——神农谷秘传的封脉之术,一旦种入修士体内,便能无声无息地锁住其灵力流转,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操控其生死。
当年妘戈重伤濒死,他以此术助她续命,却也……留下了控制她的后手。
“此事我对谁都没说。”妘戈淡淡道。
丘岱的呼吸微微凝滞,随即,眼底浮现一抹冷厉的杀意。
“丘岱。”妘戈的声音骤然一凛,蛇瞳彻底化作猩红,“我警告你,不准对溪儿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若你胆敢加害于她,纵是粉身碎骨,我亦会护她到底!”
丘岱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当年,你第三次蜕皮后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分毫未减的娲皇血力,这才不得不诞下阿溪。为的是要她替你分走一部分娲皇血力。”
丘岱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当时,你同娲皇宫主势同水火,她甚至想要杀了你,你才逃到神农谷地界。你说,可以用这个孩子来交换我们庇护你一段时间,并且治好你灵根的碎裂……”
妘戈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但很快,她的蛇瞳变得更加猩红,像是淬了血:“那些都是误会,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阿溪是无辜的!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
轰——
穹顶骤然炸响一道惊雷,电光乍亮,划破天穹,映得两人面容惨白。
丘岱震诧:“你竟然为了阿溪,立下天誓?!”
妘戈不语,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天誓——以神魂为契,违者魂飞魄散。她竟为了阿溪,做到这种地步?
丘岱的指尖微微发抖,声音低沉:“可是,阿溪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如今的阿溪,恐怕连初代谷主都未必能对付得了她……”
妘戈转脸不看他,只冷冷道:“宫主会把上次阿溪掉落在娲皇宫的噬魂剑还给她。”
“什么?!”丘岱面色骤变。
“也只有她配拿它。”妘戈的嗓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此剑在被阿溪彻底逼出识海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了阿溪为主,惟有她能驾驭。”
丘岱的脸色彻底阴冷下来,眼底残留的最后一丝眷恋也被警惕取代:“你是何意?”
妘戈面不改色:“既然你们视神农鼎和噬魂剑为神农圣物,那么它们认的主人,你们又该如何对待?”
丘岱的指节攥得发白。
“如果你们之所以奉那两件上古法器为圣物,是因为觊觎它们的力量又无法驾驭,便只好守着……”
妘戈缓缓擡眸,蛇瞳里带着几分讥诮,“那么,它们同时被阿溪收服,若你们还想要神农谷继续安稳强大,你觉得你们又该如何经营与阿溪的合作关系?”
“合作?”丘岱讽笑,眼底的敌意彻底浮现。
妘戈看着他,轻蔑一笑:“不然呢?丘长老,或许,你该重新审视自己现今的位置。”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如刀——
“别再做不自量力的事情,否则只会弄巧成拙,甚至于整个神农谷都会毁在你的手里。”
丘岱的呼吸一滞。
这一席话,像一盆冰水浇下,让他猛地想起了平半书——
这次阿溪回谷,平半书待她,的确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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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半书站在神农谷的藏书阁顶层,指尖摩挲着一卷泛黄的竹简。
竹简上记载的是初代谷主留下的手劄,其中有一行字被朱砂反复圈画——
“噬魂剑若认主,则谷主之位,当归剑主。”
他低低笑了一声,将竹简合上,转身望向窗外。他用了“寻踪术”:
远处的娲皇宫,隐约可见一道象牙白身影立于殿前——阿溪。
“真是……有趣。”平半书喃喃自语。
他原本以为,阿溪只是妘戈用来转移娲皇血力的容具,神农谷养着她,也不过是为了控制噬魂剑。
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阿溪不仅逼出了识海中的噬魂剑,甚至……令剑灵认了主。
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