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要独立!
婉宁要独立!
第二天下午,玳冒又来了,还带来了曲谱,因为我昨天跟他说了没有琴谱的事。
对于他的到访,我心中有些吃惊:昨晚哥哥分明说过,他会上报代王,给玳冒另找一位乐师;我以为以后都不怎么会见到玳冒了,想不到又来了。
然而我又立马想通了:许是信息的传播不能这么及时,过两天就能定下来罢。
哥哥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我总有一天要回大燕,——那里有我母妃的墓碑,那里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家。
既然注定要分离,那么从一开始就减少交际,似乎好过离别时伤心不舍。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突兀地将人赶走。我问玳冒他姐姐怎么样,他说并不严重,而且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
妲吉拎着一个茶壶进来给我们倒水,我问她,“玛雅呢?她不是说上午剪羊毛,下午休息么?怎么不见她?”
玛雅之前就想听我弹其他曲子,现在琴谱有了,正好给她听听。
“玛雅姐姐说有一件衣服落在她阿翁那里,要去拿,拿完就回来。”
“这样的么……”
我心中想,来回一趟,倒也用不了多么长时间,兴许能赶上;就算这次没听到,等下一个雨天再弹也不迟。
谁知还没见到玛雅,竟先见到了哥哥。——哥哥又提前回来了,说是王宫里没什么事。
怎么就这样巧合?玳冒一来这,哥哥就回营帐,就像见到了专门的烽火似的。说没有人通风报信,我都不信。
哥哥冷冷地看着玳冒,显出不欢迎的样子;玳冒就算再单纯,两次三番地遭遇冷脸,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只是看在我的面上,仍旧和和气气的。
我教玳冒如何看谱,哥哥就坐在一边,先是嗤笑一声,接着用瞧不起人的口吻,道,“啧,身为王妃的弟弟,竟然连乐谱都要别人教么?这在我们大燕,怕要笑掉大牙了!”
玳冒听了这话,便露出一副窘迫的样子。
“别听我哥的,他瞎说呢!就是在我们大燕,从小学琴的也只占少数,不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我轻轻拍了一下玳冒的肩膀,以示安慰。
结果哥哥更生气了,直接走到我们后面,把玳冒往旁边推,说,“学琴就学琴,坐这么近干什么!”
玳冒被哥哥推得一愣,也忍不住生气了,道,“你干嘛推我?……我知你是婧姐姐的哥哥,但你也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脱离稚嫩,哥哥听了之后,根本无关痛痒似的。
我心想玳冒可能只来这一次了,哥哥对人就不能礼貌一点,好一点么?
于是当下对哥哥说道,“哥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进里间看书罢,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了。”
“书有什么好——”
“哥哥!”
“……。行。那我不说话,坐在这里看你弹琴,总可以罢。”
哥哥不掺和之后,气氛立马和谐多了;我顺顺利利地教给玳冒乐理知识,并让他把琴拿回去,自己看着谱子多练练。
玳冒却说,“琴么,一直放在婧姐姐这就好了,我明天还过来,婧姐姐看看我上手能弹得如何,可以吗?”
“你还是带回去罢,这样晚上也能弹。”
明天能不能见面还说不准呢,不过“不用来了”这种话,还是她姐姐告诉他比较好。
在我的坚持之下,玳冒连人带琴一起回去了。
转过身时,看见哥哥很不愉快,他正欲开口,我便先发制人地说,“哥哥今天怎么这样?!”
哥哥对我这一招一愣,说,“……我哪样?”
“我既答应了哥哥,以后不会再和玳冒有来往,哥哥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再说今天是他最后一次来,就不能客客气气的么?”
哥哥的神色有所收敛,但还是说,“你能确保他是最后一次来么?”
“什么意思?”
“我今天和代王说了给那小子找乐师的事,结果那个老东西,说你们年纪正相仿,多交流交流也没坏处,顺便促进两国的友好交流。——话里话外都是联姻的意思,什么东西,主意打到这个上面来,竟敢肖想我的妹妹!”
听到哥哥这么说,我也大吃一惊,“联姻……我和玳冒?”
怪不得玳冒的姐姐又让他来了,原是因为这样!给哥哥的联姻计划没有成功,现在目标转到我身上来了。
“我不会同意的。”哥哥冷冷地说。
“玳冒还这么小,他才十四岁!”
“就算加冠了也不行,我的妹妹,谁也不嫁。”哥哥像是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出口。
不知怎的,我从中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忽又想到有人去给哥哥报信的事。“说起来,这两次玳冒来的时候,哥哥回来得都很及时。……玛雅是哥哥安在我身边的眼线,是吗?”
营帐里就这么几个人,玛雅又好巧不巧,涉事的时候都在,那么这便是最合理的猜测。
我以为哥哥会否认一番,谁知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婉宁一个人在营帐里,我不放心。”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很坦荡。
“就算保护我,也不用这样……。哥哥现在不是有地位了么,我能有什么危险?”
而且,我既已决定和玳冒少些交际,便也不自主地想到和其他人的关系。尤其是哥哥,我能明显的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了。
可是终有一天,我和哥哥,也要分离。
以前从来不敢妄想将来,现在重来一次,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我大抵还会是大燕的长公主,哥哥呢?还会是成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