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爹!救我!爹——”
身影被拖向远方,青年哀嚎着:“爹,你知道我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爹!”
声响回荡在石墙内,无助的嘶吼与绝望灌入耳中。
同样下了狱,孟承望的待遇便没有父亲那样好了。他无官无职,又是板上钉钉的贼子,不说严刑拷打,起码也是审问过的。他窃取户部尚书的金印,具体做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金印如今在何处,一一交代过之后,同样的话总有人翻来覆去地审问多回,他早已精疲力尽。
牢狱之中分不清白天黑夜,他以为自己过不了多久便能出去,无非再受一点小罪。直到现在,他看着孟安礼那张熟悉的脸,万般恐惧涌上心头。
“爹,你明知道我……呃啊!”
他的声音被一声闷响打断,似有什么重物砸在他的身上,死亡的恐惧大过剧痛,孟承望奋力张开口:“我是你唯一的儿子,爹——”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孟安礼的面容渐渐沉在黑暗下,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小窗之中渐渐亮起的天色,听得一点极轻的声响。
“这就是你做出的决定?”
孟拂寒站在牢房门口,手上挂着一串铜黄色的钥匙,“虎毒尚且不食子,孟大人,果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
“不心狠,怎么在这个世间活下去呢?”
孟安礼站起身,并未转头看向他:“舍弃掉必须该舍弃的,断尾虽痛,却有一线生机。小寒,你应该能明白我。”
孟拂寒没有说话。他的指尖一松,钥匙掉落在地,回荡出清脆的声响。
孟安礼转过身,看着地上的钥匙。
面容复杂了一瞬,或许有惋惜,或许有遗憾,又或者还有着别的什么,可无论如何,他向圣上请罪,陈情剖白……他活下来了。
“这只能证明我命不该绝,小寒,”他道:“你与我是一家人,有着同样的血脉……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
孟拂寒回答得简短。
“我不会如你一般,”他转过身,“落到这般地步。”
人已经见到了,也看到了他所作出的决定。他不再停留,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刑部牢房。
-
常晚晴醒来,未曾瞧见孟拂寒的身影。听闻他昨夜又出了去,像是去了刑部,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有些担心孟拂寒。
好像很少见他真正地停下来,休息,又或是放松的姿态。她缓了会儿神,用过早膳,又命人做了些东西送去府衙。不过一会儿,便听得有人传信儿。
孟安礼回府了。
常晚晴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点点头:“孟承望呢?”
“二公子没回来,”门房道:“只有老爷一个人。”
玉澜挥挥手,让他下去,见常晚晴独自纳罕道:“这过去几日,要审的也该审完了,该受的罪也差不多了,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不若让人去个信儿问问?”
玉澜问道。
常晚晴缓慢摇摇头,“罢了,管他那样多作甚,总归是他自作孽。”
许是孟承望迟迟不交代,又或是有些什么别的状况,说到底所有的错都是他自个儿犯下的,从前他欺男霸女恃强凌弱,如今吃些苦头,受些教训,也算不得什么。
她让人给倪馨送了些东西。今日阳光好,她又着人将库房里那些快要发霉的古籍拿出来晾晒,书籍摊开摆了满院,院中的花儿也在日光下散发着香气,给松涛苑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还没忙完,孟拂寒便从外面回来了。
瞧见她在院中忙碌,男人接过她手中的书,瞧了一眼:“晒书?”
常晚晴点点头,随口道:“你有什么要晒的书吗?”
孟拂寒摇摇头,“我的书,在另一座宅邸。”
“我好像还没有去过你别的宅子,”常晚晴歪过脑袋,她微微鼓起脸颊,“你那么多宅邸,我一处也没去过。”
孟拂寒伸出一根指头,将她鼓起的脸颊戳了戳,常晚晴被戳得有些痒,不自觉泄了气,唇角上扬了几分。
“这有什么,”他道:“身为女主人,想何时去便何时去。便是搬过去住都行。”
像是方才沐浴过,男人带着一身清爽干净的气息,身上的幽幽竹香一点点钻进了她的鼻腔。又与以往多了些许不同,说不清究竟是何处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她总觉得,就在昨夜之后,他身上那些总是笼罩在缭绕雾气之后的东西外现了许多。
她不算是一个敏锐的人,却能察觉到孟拂寒身上因为她而产生的改变。往日冰封起来的寒铁渐渐化开,这样细微的感受让她发自心底地感受到几分喜悦,像是他与她之间多了许多不为旁人所知的感受,他们二人无形之中便比旁人又更多了一线联系,彼此牵绊拉扯,更加紧密。
“晒完了书,还想做什么?”
孟拂寒带上些笑意,勾了勾她的手指。
常晚晴因为他的动作有些痒,低下头,将他微弯的指头抓住,“没什么事了,你想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孟拂寒道。
“什么地方?”常晚晴身上的襻膊还未取下,她转过身,将最后一本书交给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