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二) -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 - 云微重heavy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入梦(二)

入梦(二)

话音落下许久,空气仍然静谧,只有长风拂过,花海阵阵翻涌的浪响。

又等了片刻,书悦忍不住擡起头看向对面,正撞入一双黑亮的瞳,倒映着漫天的霞色,又似聚起云雾,微微朦胧,情绪都藏于其中。

良久,那张微白的薄唇才张了张:“……是。”

“进来这个隧洞?不,应该是别处的隧洞吧?这里的隧洞出现时,你还同我在一起。”书悦紧接着问,又很快自我否定。

果见对方点头。

“你认识这种花?你之前在别处的隧洞也见过吗?”书悦举起手上的花示意。

对方像是任她审讯的罪犯,所有证据都被她掌握,闻言只能配合点头,模样乖巧。

“你去的是哪里的隧洞?为什么也有这种花?”书悦蹙眉,“难不成所有的隧洞里面都长一样?”

“是,长得一样。”对方轻轻颔首,“它们本就连接着同一个地方。”

“什么意思,连接哪里?”书悦讶然挑眉,连忙追问。

她等了片刻,对方始终抿唇不答,只好换一个问题:“那你当时进去隧洞是为什么?”她手指攥紧了花瓣,没故意去撕,却把娇嫩的花瓣捏皱,微微沁出汁水,濡湿掌心。

对方依然沉默,眼中笼罩的云雾更重,愈加朦胧,似下起雨,洇得双眸都湿润,半晌后唇角勾了一下,轻轻道:“为了找一个人。”

“找谁?”书悦追问。

“我师父。”

“他也进去隧洞了?”

“我不知道。”于千星摇头,长睫倾覆,在眼下投落浅淡的阴影,遮去眸中深色,“但我觉得她一定会去的。”

“哦,”书悦猜测于千星的师父大概会是跟云曳一样的人,没有追问原因,“那你后来找到他了吗?”

“算是吧。”对方忽擡眸定定看着她,双眼一眨不眨,说着又勾了下唇,笑容却有些凄楚,“可能是因为我做了错事,她一直不肯见我。”

听于千星声音低哑,面色黯淡,似是回忆起不好的事,书悦一时心情复杂,自责又心软,放柔了声线宽慰:“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这些。只要你虚心认错认罚,我想你师父一定会原谅你的。”

对方没应声,只看着她笑,随后轻轻摇头。

见人不说话了,书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便也沉默,继续低头扒拉着足下的花朵。

实在是太无聊了,过了片刻,才感觉挨过去些的疲累与困倦又缠上来,她的头颅开始一点一点,越来越低,下颌快触上自己的胸口。

忽然被人轻攥住手腕,温凉触感惊得她猛地清醒,下意识擡眸看向对方,有些羞恼地狡辩道:“我没睡!”

“这种花的香气,闻多了确实会让人疲倦、犯困,等到撑不住昏睡后,便容易被寄宿其中的梦妖趁虚而入。”于千星勾了下唇,眸中氤氲开几许笑意,温声为她解释找补。

“哦?所以那时我和云曳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书悦眉峰微挑,佯怒质问,“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对方微微睁大了眼,连忙摇头:“我没有全听到。”

书悦冷笑了声,随手把玩一半的花丢到对方身上:“你还想全听到?”

那热烈燃烧的花被她玩得残破不堪,七瓣被揪得只剩零星二三,连着茎轻飘飘落到于千星的怀中,又很快顺着他的胸膛滑落到地上。

一股浅淡幽香扑鼻而来,稍纵即逝,衬着对方生动的表情,清亮如水的眸,花瓣蹭过衣襟时仿佛也在心上挠了一下,酥酥的痒。

于千星神色一怔,随即低垂下头,长睫倾覆,遮去眸中暗色,面上却装得可怜又委屈,低声讨好:“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书悦倒也没有真生气,但偷听就是偷听,她不能完全没有芥蒂地说“没关系”,但也不知该说别的什么,只好保持沉t默。

空气冻结般凝滞,她最先受不了,只好又接着之前的话题:“那被梦妖缠上会怎么样?你也被它缠过么?”

大概她又问起些什么不该问的,于千星如之前一般沉默好久才低声回:“是,我被缠过,睡了三天三夜。”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有人入梦帮你化解了?”书悦有些好奇,但见对方面色不佳,又把到嘴边的那句“你都梦见什么了?”硬生生吞回去。

对方轻轻摇头:“普通人入梦,确实难以自行恢复清醒,修士不同,但……”他顿了顿,手指微蜷,“修士梦见一直介怀的事,若是放不下、走不出,容易入魔。”

“啊?”书悦猛地转头看向睡在帐子里的队友,有些忧虑地蹙眉,“那他们要是放不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一帮?”

“……”于千星不由敛眉,手指猛地攥紧,有些不悦。

她总是这样,最先在意的永远是别人。

他闭目深吸了口气,赶在对方回头看来之前恢复表情,乖巧地轻轻点头:“你想帮便帮,我随你一起。”

“不、不要……”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听见某个帐子里传来微微的声响,对方似是陷入梦魇,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书悦睁大眼,猛地站起身,凝神辨出声音自哪个方向传来,一步步朝那个帐子走去。于千星见状不由轻叹了声,却也紧随其后。

*

隆冬深雪之后,大地银装素裹,上下一白,唯有家家户户门前高悬着的火红灯笼添了几分生动色彩,门上贴了崭新的桃符,许下美好的愿景。

铺着厚厚积雪的街巷中,几个穿着厚重冬衣的孩童相互追逐着嬉戏、吵闹,清脆笑声欢快又温暖,仿佛能将砖墙上积的一层冰雪融化。

等到天色微暗,气温又降了些许,孩子们的家长寻来,一个个被揪着耳朵、牵着手骂骂咧咧地带回去,却又悄悄别过脸,依依不舍地向同伴们挥手告别,比着暗号约定下次再碰头的时间。

“云曳,冷不冷?”

穿着大红袄的小姑娘被一个青年男子扛在肩上带回家,粉雕玉琢的脸上还残留着玩得兴奋的绯红,小嘴哈出一团团白气。

“阿爹,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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