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已巳之变（十五）
辰时中刻，阳光照射罗彦身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眼，清军的号角已经响起，广渠门外攻城的清军士兵，开始发起冲锋。护城河的冰封给了清军广阔的空间，他们扛着云梯，踏上冰封的河面，骑兵的铁蹄在后面压着阵脚，发出的箭矢为下面登城的士兵提供掩护，缴获得来的几门大炮胡乱地射击在城墙上，溅起层层尘土。
城墙上的弓箭手，零星地把手中地箭矢射向下面的士兵，至到攻城的士兵把云梯搭设在城墙之上，躲在城垛后面门板下方的明军士兵才点燃了手中的震天雷，从城垛的间隙抛向攻城的人群，一枚枚接着一枚，瞬间掀翻了云梯、掀翻了士兵，就连躲在城墙根、顶着盾牌的士兵也不能幸免，一二号也露出了獠牙，铁砂打在两三百步的骑兵之中，溅起一层层血雾，佛郎机露出了虎口，打击在三四百步的骑兵身体，近百步的辐射面积，让铁砂所过之处血迹斑斑，大将军炮更是发出怒吼，打击在后面监阵的主将周边，让战马来回飞窜。
然而这一切也只能是瞬间发生，一二号铜炮和大将军炮的装填速度还是太慢，除了佛郎机炮还在零星的发出怒火，收割敌人的生命，毕竟短短的时间想要造出更多的佛郎机炮也不现实，况且还有这么多城门要守，可大量的震天雷却给他们提供了时间，把清军死死地拦截在城墙之下。
相比城墙根、处于生死边缘的清军，躲在门板下发的明军居然还有闲心说着让清军呕血的话：“大毛，你说咱们这是打仗么，怎么想小孩过家家，闹着玩”“你懂什么，这是上面的大人指挥的好，如果我们能跟着这样的大人打仗，也是我们修来的福分。”
城墙下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清军已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他们不是在攻城，更是在往火坑中跳，城墙上的炮火还不停地收割着远处掠阵的弓箭手的生命，这已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清军将领看到如此景象，心中的幻想被无情的炮火击得粉碎，赶紧传令收兵，可他们的命令还是有些迟了，城墙下面已是残肢断臂、尸体横陈、破败的兵器散落一地，折断的云梯横七竖八地压在残破的尸体之上，鲜血染红了土地，冰封的河面被凝固的血液覆盖。
皇太极的心在滴血，近万名的将士就这样瞬间消失一半，活下来的还多数受伤，牛录也多数战死。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必须撤兵，在攻城战中他们讨不到好处，这里的防守比辽东更严密。
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罗彦还有一道菜要上，看看这盘硬菜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张大人对我们大同兵可是恩人，你们谁要是敢临阵退缩，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满桂趁着敌人撤退的时机，带领手下的13000名士兵跨过广渠门，在门外七八步的位置开始布防，他们要光明正大地给清军打一场。
这也是罗彦的要求，罗彦要检验大同这支队伍的战力，也要彻底击垮皇太极的信心，更要皇太极明白所谓的辽东军支援就是一个笑话，他心中的想法早就被洞穿，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退回关外，同时也要给朝廷、皇上一个信心，加大对军队的改革，也要把更多人的利益绑在自己身上，自己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
面对明军的挑战，皇太极已经没有了争强之心，从目前看，自己的所有算计也尽入他人毂中，这次的失败也会让自己的威信受到严重打击，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在可能的范围提高自己的威信，尽快退回关外，袁崇焕的大军没有入京，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抄自己的后路，也有可能是遵化，也有可能是广宁，在沈阳防守的阿敏也与自己不一心，如果这次不能全身而退，回到沈阳自己将面临诸多麻烦。
在多重心理的促使下，皇太极边派人四处打探周边城池的情况，边等待左、右翼的到来。次日，皇太极再次下达命令：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约两万兵马断后，皇太极率本部及右翼军马向遵化退守。从各处探马汇报来的消息，香河、固安、卢沟桥、玉田均有明军防守，从遵化退回也成了皇太极唯一的退路，他现在已不敢冒险，他现在还不知道是明朝的什么人在布置全局，但从此人的布局来看决不是泛泛之辈，回到沈阳重新积攒力量才是最好的办法。
阿巴泰对这次断后是有意见的，可是阿巴泰也知道自己在他们中间是被排挤的人，如果不服从命令就会遭到他们的联合压制，迫于形势，阿巴泰不得不在次日与阿济格一起展开对明军的冲击。
“阿济格，皇太极这次让我们断后，可没有安什么好心，我知道我不受你们欢迎，可是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以为皇太极就是真心对你好吗，按照先皇的意思，是要多尔衮与你掌控朝政的，可是这个人应是逼死了你的母亲阿巴亥，自己做皇上，他让我们断后是要削弱我们的力量，如果不努力，他就会治罪与我们，所以我们这次与明军的对决也要有所保留，不能硬拼。”阿巴泰既在与阿济格商量断后的办法，也在挑拨阿济格与皇太极的关系。
“我知道，到时我们就攻一次，如果伤亡大就立即撤退，如果明军懦弱，我们攻打他们”阿济格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就好，等会我们就先用2000人进行一次试探性攻击，看情况再做决定。”
皇太极存在私心，可阿巴泰也不是傻子，谁都不会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实力拼的一干二净，在他们内部也确实矛盾重重，来的路上，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就与皇太极发生了冲突，现在战事不利，内部的矛盾就会重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