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中的符号
余烬中的符号
雨丝像生锈的针,扎进陆铮后颈的烧伤疤痕。他站在废弃钢铁厂的锈蚀传送带旁,右手插在战术夹克内,指尖抵着冰冷的枪柄。对面的男人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焊接面罩,将一个密封袋推过满是油污的操作台——里面是五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边缘还沾着打印机墨水未干的痕迹。
“殡仪馆停尸间的监控坏了三天,”面罩男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金属,“这是老陈偷偷用手机拍的,拍完就把原始文件删了。”他突然按住陆铮伸过来的手,“周启明的人在找这些照片,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铮抽出手时,掌心多了枚□□。他面无表情地捏碎装置,将密封袋塞进内袋:“钱已经转了。”
“不够。”面罩男突然从操作台底下抽出一把□□,枪管对准陆铮的胸口,“你得再加一倍,否则我现在就报警说看到通缉犯。”
雨声突然变大。陆铮慢慢举起双手,视线却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身后阴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白大褂身影正调整金丝眼镜,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墙壁。男人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的瞬间,陆铮的□□已经抵住他的喉咙。
“她是医生。”陆铮的声音比钢铁厂的寒风更冷,“如果你现在扣扳机,她三分钟内就能让你体验到比死更难受的神经毒素。”
面罩男的猎枪哐当落地。苏泠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她弯腰捡起照片,手指在密封袋表面滑动——即使隔着塑料袋,她也能“看”到照片上的细节:焦黑的皮肤组织、扭曲的骨骼轮廓,以及后颈那处被高温熏成炭黑色的倒三角烙印。
“第七个符号。”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角度和深度都和张宏远案一致,是周启明的手法。”
回到诊所时,天已微亮。苏泠将照片平铺在手术台上,用镊子夹起放大镜仔细观察。张猛的后颈皮肤呈三度烧伤,但烙印边缘有明显的组织收缩,这是生前烫伤的特征。更诡异的是,烙印内部残留着微量的金属粉末,成分与周启明金属护腕的合金完全吻合。
“他是在火里被烙上这个符号的。”陆铮用生理盐水擦拭照片,试图看清更多细节,“凶手戴着隔热手套,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
“不。”苏泠突然打断他,镊子指向照片右下角的一处模糊区域,“这里有神经抑制剂的残留痕迹。张猛被注射后失去反抗能力,凶手在他昏迷时烙下符号,再将他扔进火场伪造意外。”她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自从失去痛觉,她的视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却也更容易疲劳。
陆铮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国栋用加密线路发来的信息:张猛参与过十年前实验室火灾救援,档案被加密。
苏泠的手指猛地顿住。十年前那场火灾,正是周启明从实验室逃脱、苏父“意外”死亡的日子。
“他在清理目击者。”她突然明白过来,将五张照片按顺序排列,“张宏远、王振海、现在是张猛……所有参与过当年事件的人都在被灭口。”
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陆铮迅速将照片扫描存档,然后点燃打火机。火焰舔舐着相纸,将倒三角符号烧成灰烬。苏泠看着火光中扭曲的符号,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火能销毁证据,也能让某些东西永远烙印在记忆里。”
“我们需要去火灾现场。”她站起身,白大褂的褶皱里落下一枚金属碎片——是昨晚从黑市带回来的,上面刻着与烙印相同的三角纹路。
陆铮正在拆卸诊所的监控设备,闻言动作一顿:“太危险了,现在那里全是警察。”
“必须去。”苏泠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将金属碎片塞进证物袋,“周启明留下这个符号,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传递信息。他想让我们知道,游戏还没结束。”
警笛声在诊所外停下。陆铮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照片,拉起苏泠冲进通往地下通道的暗门。身后,火焰将三角符号的灰烬送上天花板,像一只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