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 - 离宫后,陛下表弟后悔了 - 睫毛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诊脉

诊脉

而车内的赵尺自然也觉察到常山王的不臣之心,忧心忡忡地抚着竹帘,“唉,此行恐生事端。”

护行的风息抱拳道,“赵中尉不必担忧,陛下早有预料,您只需添了这把火,让常山王骑虎难下,即可。”

赵尺眼眸略微张大,将干系利害浅浅梳通后,旋即领略了天子的用意,“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此后,赵尺凭天子节令,在常山国接连召见数人,从王太子作风不端,到常山王迫女委身苟且,宫人不怕死的说,常山王的脸面被在台上没完没了地磨,直将那张傲气冲天的老脸都给擦绿了。

常山王脸一沉,飞鸽传书两来回,初拟兵分三路之计,长安的丞相府与常山王宫的谋逆已然珠胎暗结,只待天降异象,师出有名。

桂花谢,初冬至,玄彻悄然厉兵秣马,尚未等到常山王造反,阿渡的乳牙率先作乱起来,小手捂着圆嘟嘟的脸,哭道,“娘亲,阿渡的牙好坏呀,疼死了呀!”

董馥娇双手正敷着凤仙花汁染色,腾不出一根指头来,只好侧身道,“你张嘴给娘看看。”

阿渡精致漂亮的小凤眸包着泪,可怜巴巴地啊了一声。

董馥娇仔细瞧了瞧,没有一颗牙是东倒西歪的,她拧眉,狐疑道,“阿渡跟娘说真话,是不是偷糖吃了?”

阿渡听到“糖”这个熟悉的字眼儿,立时小手不知往哪抓,五指乱扭成海藻,支支吾吾道,“娘...娘...”

董馥娇手背抚额,忆起儿时自己也没少馋嘴偷糖吃,不由感叹天道好轮回。

她叹气道,“老实交代。”

几息之后,没听见小人的糯糯声,她提高声线道,“阿渡忘了前几日话本子里讲的故事?藏着掖着的小孩,鼻子弯成鹰勾,到了夜里,要被老鹰叼走咯。”

阿渡抽着鼻子,顿时不敢说谎,“阿渡不藏,阿渡说真话,偷了,偷糖吃了!”

董馥娇了然地轻哼一声,“那谁让你贪吃呢?管不住嘴,就不许怪自己牙疼。”

阿渡站累了,干脆躺着打滚,呜呜道,“可是...可是...牙真的很疼呀。”

董馥娇长指微擡,盯着指节上缠裹的绿叶,既没责怪他,也没生出怜子之心,反而似笑非笑地弯眼,“疼吧,疼了这一次,看你这只小馋猫还敢不敢乱偷吃了。”

玄彻甫一进门,就听见幼子的哭闹声,随意朝地上瞥了一眼,淡淡点评道,“哭哭啼啼,有何出息。”

阿渡没听懂,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牵着爹爹的衣袍,问道,“出...出息是什么呀?”

玄彻盯着这张肖似自己的小脸蛋,默默良久,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写满无奈二字。

他弯腰抱起阿渡,朝外道,“让袁御医来瞧瞧。”

阿渡眨眨眼,想起干娘,泪意顿时收放自如,昂着头脆生生问道,“干娘呢?干娘会不会来呀?”

玄彻轻轻捏了捏阿渡的脸,哼笑道,“有亲娘亲爹陪着,还想着干娘,你可真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说罢,他臂弯收力,将阿渡放在圈椅上,撩袍坐到阿娇身旁,擡起她的纤纤细手问,“包了多久了?”

董馥娇蹙眉,并未答话,只欲缩手。

玄彻指节抵住,毫不费力地提回来,嗓音低沉,“别动,朕帮你摘了。”

董馥娇轻撩眼皮,见他拿起剪子,将缠在指上的细线一一除去,动作熟撚地像服侍她多年的婢子,天知道,这种事他笼统才做了两回。

偏她还拒绝不得,给他惹恼了,还要来一句,“朕乐意,娇娇受着便是。”

他乐意,她可没乐意!

从前做夫妻的时候,没见他亲力亲为,如今和离了,倒是上赶着来,董馥娇暗自翻出眼白,懒得同他费时间争辩,也就由着他摆弄。

她转了话头,“阿渡不过是贪嘴了些,也不必劳费。”

左不过,将他的糖仓清缴了便是,万一御医来开了方子,那苦药估摸着得把这个爱吃糖的小娃娃熏哭。

玄彻不紧不慢地给她卸下叶片,“朕手下不养闲人,这太医署,不就是用来照顾你们母子俩的。”

袁御医已下值出宫,这反倒让德元找起来更方便,不一会儿便将人带来。

甫一进院,袁御医认命地扶了扶药箱,向天子、皇后、小殿下请安后,仔细看了一遍小殿下的乳牙,又耐心问他平日里吃了哪些糖。

阿渡小殿下在医者面前不敢隐瞒分毫,老老实实将他近日来吃的玉米糖、桂花饼、花生酥说了个遍。

董馥娇还以为阿渡只是多吃了一两颗糖丸,结果听他倒豆子一样地交代,立时坐不住了,轻斥道,“你这孩子,打哪儿囤来的糖?”

阿渡满脸无辜,怯生生地瞪着明眸,朝娘亲卖乖,“舅…舅舅给的。”

董馥娇如鲠在喉,她就知道,这院子里哪有人敢胡乱给他添零嘴吃,除了董涪霖还能有谁!

袁御医笑呵呵道,“哎哟,小殿下,以后可不能这么贪吃咯,您的乳牙都还没开始换,这样折腾下去,牙可长不齐!”

阿渡瞪圆了眼,两个春笋似的小食指绕圈打转,想象自己的嘴巴东缺一块,西烂一块的模样,登时不敢偷吃了。

像小殿下这般的年纪,大多都馋糖吃,袁御医依照之前的单子给他了个方,交至德元手中,提箱正欲行礼告退。

“慢着”,玄彻朝他扔了块帕子,缓道,“既然来了,就给皇后诊一诊。”

袁御医猝不及防地接过绣帕,咽了咽唾沫,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乌云升起。

皇后娘娘的脉,他是最不好诊的,昔年陛下瞒着皇后服用避子丹,他一面给娘娘端送美容养颜的药膳,安慰娘娘时候未到,有孕是迟早的事,另一面,又得平衡陛下体内的药性。

他们倒是在椒房殿夫妻恩爱,苦了他,头发散尽人渐衰。毕竟,他最怕的,还是自己研制的药丸会让陛下断子绝孙,如今见到了小殿下,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董馥娇鼻尖微动,怕这个对玄彻忠心耿耿的御医看出端倪,掩唇委婉道,“我身子无恙,就不劳烦了。”

玄彻站起身,缓步到阿娇跟前,盯着她的杏眸,倏忽笑道,“怎么,难不成,娇娇又有什么事瞒着朕?”

董馥娇被他说得翻,立时回嘴道,“疑心病忒重,我看,该诊脉的人是你才对。”

玄彻轻笑一声,淡淡朝御医看一眼,袁御医心领神会,上前小心用绢布盖住娘娘的皓腕,两指轻轻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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